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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见心上人嗔怪又含笑的杏眸瞥过来,料想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往后可慢慢诉说,便很客气地与对方满饮此杯,却是“一笑泯恩仇”了。
顶着一张平凡易容面貌的楚留香轻咳一声:“客气客气,前辈就不必喊了……唤我清崖就好,小友结婚,特来道贺,讨一杯喜酒。”
待敬了一轮酒,新娘子毕竟是娇客,被宫女们扶着回了婚房,简直把新郎官的魂也给带走了!
——偏偏也就是这时候,狂狮铁战与那一堆无名岛的吹吹打打的老头老太们又“刁难”起了新郎官……
倒也是,他可是正经的泰山,这时候不跟新姑爷收收骨头,那还等什么时候呢!
“小子,我女儿瞧得上你,也算你的本事!不过我可不喜欢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今儿这坛老白干,你全干了,才能做我狂狮铁战的女婿!”
一身红衣的无缺公子含笑应声,连喝三碗,滴酒未洒,恭恭敬敬道:“小婿敬岳父大人。”
随后小鱼儿已很有兄弟情谊地奔过来挡酒了,且少见地没有穿红衣,倒规规矩矩地穿一身宝蓝色新绸衣,倒跟水蓝色纱裙的小仙女又“巧合”地穿着相似。
陆小凤在那头望着望着,居然有些眼馋。
于是拍了拍边上花满楼的肩膀道:“铁——哦,现在该叫花夫人了,不、等花无缺过了老丈人这一关我再改称呼吧……她不是说有上好的女儿红要灌我?!这……酒呢?酒呢?酒呢?”
他已打了个酒嗝,却还在连连追问。
花满楼无奈地笑着,闻声辨位夺过了他洒得滴滴答答的酒杯:“你慢一些……可别在人家大喜日子耍起酒疯来。”
陆小凤自然是不依的。
他也不恼,嘻嘻笑着又拿了花满楼的杯子给自己倒酒,又是一饮而尽……虽然还是比不得喝不着的女儿红,聊胜于无罢。
西门吹雪嫌席间吵闹,他也不喜与不熟悉的人交谈畅饮,摇着头踱步离开了……
大红的婚房里。
小仙女笑吟吟地望着铜镜里的少女:“我头一次见你穿这一身的红色,真漂亮……我日日穿红色,都觉得没有你今日这般妥帖适合!新娘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确实得不一样呀……”心兰摸着头上沉甸甸的精致凤冠,连转个头都有些战战兢兢:“若是一样了,你岂不是日日都做新娘子啦!也不对……还有个红盖头呢,这你总是没有的罢?”
小仙女捏着自己的发梢玩儿,小声嘟囔着:“你怎么知道我没盖过……我的帕子也是红的。”可惜离得太远,铁姑娘没听见,否则定然会问个清楚的。
她陪了一阵子,终是忍不住跑回喜宴去了。
尤其听说了狂狮铁战给新郎灌酒的消息,真有些担心老泰山过于霸道,将众人全给弄得醉趴下。铁心兰这个新娘子又不方便出面,她便来回地跑叙述最新消息……最后实在太麻烦,特地喊了小鱼儿过来。
小鱼儿打着哈欠一身酒气,竟就那么跟在她后头径直走了进去。
小仙女一回头,朝他怒目而视:谁叫你直接进来了?站外头说!你身上一身酒气,臭死人啦!”
小鱼儿有些委屈,不满地嘟囔着:“我兄弟也是一身酒气,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他进来你们嫌不嫌弃……反正铁兰兰是不会赶他出去的。”
小仙女朝他怒目而视:“花无缺是新郎官,你也是?滚出去,快点儿!”屋里的宫女们看着这对欢喜冤家,都忍俊不禁。
小鱼儿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他愤然跺脚,气血上涌,大声道:“你但凡早些点了头,指不定咱们儿子都有了!”
说完鸦雀无声。
小仙女涨红了脸,身体抖得不成样子:“滚!!!”
小鱼儿罕见地缩了脖子。
他转了转眼珠子,心道:这大喜的日子,难得让她一次罢……是看在花无缺的面子上!
可即便如此,他也才不会听小仙女的话。
他,天下第一聪明人小鱼儿,是堂堂正正走出去的!
门外,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待西门吹雪回到酒席上,醉醺醺的陆小凤问他:“你方才去哪儿了?那铁老伯和那些老前辈们简直太能磨新郎官儿了,有趣,真有趣!”
西门吹雪抿唇道:“没什么,四处走走醒了醒酒。”
“嗯?”陆小凤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好像没喝酒吧?”
西门吹雪不理,他又去勾花满楼的胳膊:“他……他方才是没喝酒吧?我没记错吧?”
花满楼眉目温和,笑叹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陆小凤,你醉了。”
陆小凤最后到底是喝趴下了。
西门吹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花满楼倒了一杯,淡漠的眉目不辨情绪:“你倒是一直很清醒。”
盲眼公子偏头笑了笑,咽下一口温酒,轻声道:“或许我只是沉沦得比你们更早。”他轻轻放下了杯子。
西门吹雪安静地与他碰杯,再没有开口。
主座方向人头攒动,觥筹交错。
热烈的欢声笑语遥遥传来,从清晰到模糊……他不觉他们吵闹喧嚣,也不觉此处冷清格格不入。只是在和煦夜风里自斟自饮,品味难得的放纵。
或早或晚,终归已成过去;
往后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此间江湖,远大阔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