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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试探着问道:那他是?
房间里陷入沉默,无人回应。
医生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叹息道:贺先生,我说过了,请您不要压抑情绪。
那个人去世已经一年了。
江临那边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而且江临也已经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眼前这个男人的情况却很糟糕,一切都还是和最开始一样——
永远话少,脸上还那么冷漠,完全看不出情绪。
不管他怎么引导,贺炀也总是不肯松口,就只有偶尔才会回应一句。
医生看到贺炀一直不开口,于是故意刺激道:贺先生,他已经死了。
现在送戒指已经迟了,死人没办法戴戒指。医生十分残忍的撕开伤口。
贺炀握着钻戒,缓缓道:他没死。
许承宴没死。
每个夜晚,他都能听到许承宴的声音。
不管是公寓还是老宅,又或者是在公司……
甚至是他的车子里,也全是许承宴留下的痕迹,买了一堆东西留在他车上。
就好像,许承宴没离开一样。
他没死。贺炀又重复了一遍。
贺先生,他已经去世一年了。医生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人死不能复生。
这个戒指已经迟了一年,就算您现在将戒指买回来也没用。医生看着那枚钻戒,皱眉道:如果要送人的话,您应该早点送出去。
贺炀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低头注视着手里的钻戒,指腹贴在戒指内圈摩挲着。
过了许久,贺炀才抬起头,终于开口道:是很重要的人。
是很重要的人。
也是,喜欢的人。
可是太迟了。
第35章 每天都是愚人节
医生问:有多重要?
很重要。贺炀垂下眼眸,很喜欢。
医生:那他喜欢你吗?
贺炀握着戒指,没出声。
他知道许承宴是喜欢他的。
所以当时在电话里,他才说别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最后许承宴都会回来。
而他也确实等到许承宴回来了——
只不过他等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贺炀将戒指放回盒子里,随即起身,离开了心理诊所。
回到公寓后,贺炀打开灯,习惯性的来到阳台。
阳台上依旧是摆满了盆栽,花盆也还是以前的模样,只不过花盆里种的植物却是已经换了。
原来盆栽里种的那些花因为长期缺水,早就已经枯死,就只能换成新的。
他不会打理盆栽,保姆阿姨也是一周才过来一次。
时间久了,盆栽里新种的花还是缺水,每次都养不了太久。
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清理花盆,再换成新的。
贺炀闭上眼半靠在躺椅上,手里握着木牌抚摸着。
半梦半醒时,贺炀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男声——
先生。
贺炀缓缓睁开双眼,没有回头。
他知道公寓里没有人。
又是幻听。
贺炀睁着眼,望着窗外方向出神。
时间过得很慢。
慢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
时间又过得很快。
快到他连许承宴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就连两人相处的那些回忆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脑海里剩下的记忆,是他一个人在这个公寓里漫长的等待。
就好像每次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青年还在自己身后一样。
可是他什么都等不到,奇迹也并不会发生。
每一天,都是愚人节。
*
屋外,四季变换。
树上的叶子从嫩绿变得枯黄,再从高处掉落在地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
*
过年前一周,贺炀回了老宅。
奇奇还是和原来一样,一看到贺炀的车子过来了,就扑过来找许承宴。
奇奇绕着贺炀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又跑到车门那边去了。
贺炀没有理会大狗,就只是进到别墅,来到了休养室。
贺父还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在桌边下象棋。
而桌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穿着鲜红旗袍的年轻女人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贺炀一步一步走过去,贺父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过来。
回来了啊……贺父点了点头,又问道:前几天都回来过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贺炀坐在贺父对面,淡淡道:我是上个月回来的,现在回来过年。
都要过年了啊……贺父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起来,摇头道:年纪大了,记不住了……
贺父又望过来,问道:那个孩子呢?
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没来吗?
好像是个钢琴老师吧,他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贺父微微皱着眉,还在回忆着。
可贺炀就只是冷冷道:他死了。
死了?贺父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死了……
贺父忍不住望向桌面的那个相框,低声道:可能是阿阮想见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