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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哈哈哈哈!”
“噗呲——”
“再来一脚!”
“噗呲——!”
“好有趣!”
“噗呲——!”
“噗呲——!”
一踩就爆浆一踩就爆浆,果然是只柠檬精。
反复数次后军警先生才弄明白我只是在单纯发泄恶意。眼看犯人被受害者践踏到几乎口吐白沫,他不认同的皱紧眉头:“请不要再这样,您不应该行此不义之举。”
宁静悠远仿佛含着深海与迷雾的眼睛不该染上恶浊。
“……噢,好。抱歉。”含含糊糊回应,干脆利落挪开,站进不碍事的角落安静等待。
善与恶的交界在她身上混沌模糊,就像是雪后苍茫纯白的原野,上前一步就会愕然发现脚下被皑皑白雪掩盖的纯黑。
直觉系战士陷入难得的迷惘。
温顺的,过分漂亮的,矛盾的,奇怪的,不和谐的,普通女人。
脱离危险后报复踩踏伤害自己的罪犯怎么也不能算是奸恶之行,但他就是不希望她奶白的手指沾染血色。莫名其妙的直觉,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末广铁肠,军警。女士,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皆可向吾等求助。”
他收回手中出鞘的长刀,单手按着军帽短促点头,怔怔看着我不知都想了些什么,然后弯腰提起柠檬精的领子把他拖在地上拖走了。
“……哦。”
——话说,人死之后还来这么刺激的吗?我原以为会出现日式车站和走马灯之类的景色得以弥补没能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遗憾。一定是猫头鹰飞不过大陆和海峡我才没能得到通知书,可恶!一定是这样!
目送军警先生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等我想好等会儿重新投胎后究竟要学水之呼吸还是炎之呼吸,终于冲入爆炸现场的几个白大褂七手八脚把我推到一旁。又是拿手电筒照眼睛又是塞体温计的,看得我十足好奇——地狱也有医生?治病也会上瘾么!
“我没有事,真的,劳驾请告诉我该上哪趟车好吗?”
医闹没有好下场,我在充分汲取鬼舞辻先生的惨痛教训后任由各位医生护士随意摆弄,额头叫人摸了好几回才反应过来——这个触觉,似乎有点不太对?
温热的,略有些粗糙的手指一次次抚过额头,一声声焦急的问候响彻耳边:“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需要帮助吗?请您一定要说出来!”这似乎并不是地狱狱卒面对亡者的态度,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问了就是《鬼灯的冷彻》这部漫画实在太好看。
面前的小护士似乎很担心我被吓出什么心理问题,很快就找了张毯子把疑似伤员裹起来,还塞来一杯香浓可口的热可可。
被她的温柔所打动,我没出息的从嘴角流下热泪。
甜食啊,究竟有多久没有品尝过这份丝滑美味!
完全不曾考虑自己此刻的形象,我抱着一次性纸杯满脸陶醉,只差背后长出对羽毛翅膀就能化身幺蛾子原地起飞……
醇厚甜蜜中带着酸涩焦苦,回甘中又隐约藏了点厚重芳香,多么标准的化工合成品!可以轻易骗过大脑带给我们足以乱真的奢侈享受。
我怀着感恩之心喝下这杯饮料,半晌后咂咂嘴觉得有机会还是买一罐真正的可可脂饮料放在家里喝更好。
很快第二杯伴随着惊喜迎面扑来。
小护士不慎被石块绊了一下,我能理解她的辛苦,所以默默忍耐被浇了一手热可可的疼痛。
反正其他地方都裹着毯子,让我不至于顶着一身热可可走进地狱丢人现眼。
嗯……人死了似乎不应该再痛,否则这扯淡般的人生绝逼是场噩梦。
——所以说。
我面无表情摸摸口袋取出手机翻开一看……也许刚刚经历了一场量子旅行,所以周围时间才会发生逆流现象重新回到两年前。
这个时候智齿还没有跳起来造反,我也没图省事沿街随便找个小牙科拔掉它进而作死自己。
急救科随车的护士看着面前的患者忐忑不已,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服务对象不满抱怨很可能导致丢失这份来之不易的谋生之路。她刚才不小心被石块绊了一下,热水冲调的代可可脂泼了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人一身。
这种低级错误足以点燃他人怒气喷薄的开关。
那是个被从爆炸现场解救出来的年轻女人,她似乎被□□闹出来的动静吓坏了,即便迎面让人泼了一身热可可,仍旧苍白着脸尽量保持镇定与教养,可惜翕动的淡色嘴唇出卖了她平静表象下涌动的暗流。
深秋稀薄的阳光照在她白到透明的脸上,睫毛末端跳跃着淡金色光斑。
然后,下一秒,她在护士惊恐目光中,毫无预兆的,哭了。
没有斥责,没有抱怨,没有谩骂,没有任何粘稠厚重的负面宣泄。
只有无声无息的,承载着汹涌情绪的眼泪破闸而出。
她就那么安静坐着,仿佛白色大理石雕塑般被一身深咖色宽大线衣衬得可怜又可爱。女子紧紧抱着手里只剩空壳的一次性纸杯,坐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任由自己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护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位女士所遭遇的痛楚似乎并不仅限于刚才那个疯子造成的爆炸,还有什么深层的,被她自己强压进心底多年的破溃终于被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