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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 作为一个俄罗斯人, 这位友人外语好得过分。我回应着抬了下头, 很快又低下:“一边看着你一边削苹果?”
那到底削的是苹果还是人?
“噗嗤!”费奥多尔笑出声音,抱着膝盖侧头靠在自己腿上:“和吹雪说话很有趣。”
紫色眼睛里是温和清澈的涟漪,少年模样的黑发男子松手伸了个懒腰:“我竟然怨恨起这里的医生。”
“他们的医术实在太高明, 还没能让你多来看望我几天竟就被催促着出院了。”放下手撑在身后, 费奥多尔侧头看向窗外同样绽放的樱花:“这么快就消逝的美好,让人多么不忍。”
“恢复健康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你需要适当运动。”我推了盘苹果兔子到他面前,他盯着这窝兔子看了一会儿,伸手挑了只格外秀气可爱的塞进嘴里:“……”
我有理由怀疑他趁着嚼苹果的机会含含糊糊抱怨被管得太多。
“下午还要去上班,你自己可以吗?”瞄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时费奥多尔突然拉住我的手腕:“一定要去么?如果我说希望你能留下来呢?”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让我如坠五里云雾。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是挂钟秒针发出的规律机械音。
漂亮的紫色似乎侵入大脑不停和缓倾诉,一时间几分怔愣几分茫然。
我刚才说要去哪里来着?
“你刚才说要留下来陪着我。”他的表情干净又寂寞, 仿佛让我看到另一个相似的人。也是这样安静坐在病床上默默等待……是谁?
我有点混乱,刚才想的好像不是这件事,但又好像是。难道提前进入了什么不得了的阶段, 上一秒说过的话下一秒就会遗忘?
“是吗?哦,得留下来陪着你……先等我请个假。”我正要取出手机打电话,他靠得更近了些,冰雪的味道沁入鼻端,紫色眼睛近在咫尺:“我不会伤害你……”
病房门此时恰好被人敲响:“抱歉,例行检查。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检查结果出来后您就可以出院了。”
费奥多尔看上去似乎有点生气,但他忍住并没有发作。
门开了,医师领着两位护士进来冲我们微笑:“请准备好,检查用不了多少时间。”
为了避嫌我赶忙站起来微微欠身行礼后走到外面走廊上等待,夹着几丝寒意的请吹过门廊,让我犹如一团浆糊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算了,不管之前说过什么,先请个假。
翻开通讯录,目光随着手指向下移动,诶我该找谁请假来着?
不远处走廊尽头的玻璃被骤然加大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几乎破裂,我没有在意,专注于通讯录选了个号码摁下去,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发现自己出现在病房大楼顶层。
无语,费奥多尔病房所在的位置似乎并不靠近顶层?
“那个……绑架我没什么用处的。”
毕竟不可能卖到好价钱,还可能因此惹上一堆麻烦,怎么想都不划算。
“嘘——!抱歉,请您小声一些,我们马上就会放您自由。”身后传来的声音非常耳熟,简直和此刻手机里紧张询问的那个人一般无二。
“啊哈哈哈,抱歉啦,借用一下你人类的身份。”另一个耳熟的声音挤在旁边,让我非常疑惑为什么乱步先生会和眼镜子凑到一处。
等等,乱步先生昨天刚去九州那边出差了,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关东和关西两个地方,这里又是一歧医院,所以……
我终于想起他究竟是谁:“额……夜斗先生?”
“劫匪”身份败露,干脆也就不再勉强我背对他们。一直强调自己是个神明的青年拉着我向楼顶内侧挪挪,找了个既能挡风又能遮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矢田小姐,五日元有没有?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入个夜斗教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旁边同样狼狈坐着个黑发正装青年,戴眼镜,一脸斯文……这个配置……
“您好,您可以喊我兆麻,或者历音。”夜斗先生迅速抢走话头:“这家伙是我的新神器,不重要。”
兆麻先生声音和坂口安吾简直一模一样,即便是曾经的妻子我也完全听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我举起手机,眼镜子还等在对面。真难得,您竟然还有存在感?
“我没事,有人在玩恶作剧而已。打电话只是告诉你一声,我下午过不去了。嗯,没什么。在一歧私立医院,不,我并没有生病,探望一位住院的朋友。”
不等对面继续说话,挂断手机满心疑惑——按道理讲,我不会把来历不明且没见过几面的人当做友人看待,为什么自然而然就将费奥多尔放在了一个异常重要的位置上,甚至在某一个时间段内下意识顺从他所有要求。
他真的是我的朋友吗?我的朋友并不多,十根手指就能数清,数来数去似乎并没有属于费奥多尔的那一根。
“您看上去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助您,作为交换,请允许我们得到人类的庇护。”
兆麻先生还在等待,我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您好,矢田吹雪,您需要我做什么?”
他推了把眼镜又顺势擦去脸颊上沾染的血痕,先讲了个非常曲折的故事——那真的很长很曲折,简而言之就是夜斗作为一个神明他叛逆期迟来了一千多年,眼下决定要奋起反击制裁无恶不作的爸爸,然后被爸爸给锤了现在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