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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明渊听见声响回过头,脸色微微有些下沉,快步过去扶着他,“你怎么来了?”
宋奚抓着他的手臂,声音都有些不稳:“小安子呢?在哪儿?”
符明渊没回答,只安抚地说:“你先缓缓,我等会再跟你细说。”
宋奚闭了闭眼,缓口气,努力将自己情绪稳住,“他怎么死的。”
符明渊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中毒,吃的是在御膳房拿的糕点。”
宋奚嘴唇发颤:“是不是奶糕,给我拿的奶糕!”
他看向符明渊,对方神色犹犹豫豫没说话,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奚已经了然,小安子吃了御膳房给他准备的早点,小安子,是替他死的。
宋奚这个皇帝当的没什么威胁力,在宫里都是符明渊眼线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估摸着都没人愿意花力气去害他。
但是小安子说他是国君,总怕有人害他,所以每次去拿了饭菜,每次都会习惯自己先尝一口,宋奚说过一回,小安子听过转头就收敛了,结果改成悄悄试吃。
饭菜动没动过,宋奚看得出来,不过小安子执意如此,他也就没再刻意管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害了小安子。
宋奚朝着停放尸体的里间走去,里面太医已经查验完,扯着白布搭在尸体上,他不敢走近看,只盯着小安子脚上的鞋,鞋子上有排整整齐齐的针线,那是小安子自己缝的。
宋奚上回瞧见,还想着有空了吩咐宫人给他发双新鞋,结果病了场,一拖拖到现在。
小安子家里穷,亲娘病死的,亲爹找了个后娘,后娘虽然不是什么恶毒的人,但架不住家里穷,只顾得上自己孩子,小安子吃穿没人上心,后来见宫里征人,一狠心就进了宫。
这太监哪是什么容易活,虽然有饭吃,但是刚入宫,哪个有点资历的太监都能欺负下,宋奚领他回去时,小安子手指都被泡得皮开肉绽,他自己到是没觉得有什么,还一个劲傻乐。
他先前还允了小安子过些日子出宫玩,可现在人在这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一时悲上心头,内疚和悔恨交织在心头,宋奚胃里阵阵翻涌,铁锈味涌上喉咙,到后头实在是忍不住,硬生生吐了口血,僵直地朝着地面砸下去。
符明渊在后面接住人,连忙把人送到软榻上躺着,随手拉了位太医诊脉。
看着太医神色凝重,符明渊打了个手势召来自己的人,低声吩咐:“去,查查是谁告诉陛下这事的,抓起来,细审。”
手下领命走后,符明渊继续将视线转回去,太医检查完,忧心忡忡道:“将军,陛下这是怒火攻心,伤及内脏,怕是要用上银针先刺激下穴位,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符明渊撩起眼皮看他:“少废话。”
太医躬身行了个礼,紧接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套银针,慢慢在各个穴位上施针。
符明渊盯着他的动作,不多时,太医又拿了根粗针,正正神色,对着脖颈上方的穴位就要扎下去。
就在银针即将刺入穴位的瞬间,符明渊猛地抓住太医手腕,手上动作带着劲风,力道大到都能听见腕骨折断的声音。
太医顿时发出声惨叫,手上银针顺势滑落,符明渊捡起扔在地上,又眼疾手快地伸手卸了太医下巴,他唤来手下,语气冰寒地:“带到刑部审问,去把太医院院判召来。”
手下领命退下,符明渊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宋奚,眉头紧紧拧着,近日是他大意了。
到底是有人坐不住,想要搅浑这京城的水……
宋奚醒时,窗外落日映出成片成片的霞光,醉人心扉,让他感觉这一切不过就是梦境一场。
他情绪早已经冷静许多,宋奚本就不是什么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只是这种感受太难受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安子的其无辜,只不过是倒霉遇到了他这个主子。
人若蜉蝣,生死无常。
符明渊一直守在床边,见他情绪稳定,才出声道:“要去看看吗?”
宋奚摇摇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难听,“不了,带出宫找个清净的好地方,敛葬了吧。”
他到底是难以接受生离死别这些事。
符明渊沉声应下:“嗯。”
“再吩咐内务府,给他多准备几套新衣裳和鞋子,”宋奚说着顿了顿,伸手在枕头下摸了好半天,摸出一袋银子,手指轻轻摩挲,“这是他攒了好些日子准备给家里的,存放在我这好久了,得空了就给他家里送过去吧。”
他说什么符明渊都一一应下,絮絮叨叨吩咐完事宜,宋奚沉默好长时间,才垂眸问:“查出来了吗。”
符明渊说:“嗯,是齐国那边的余孽,我已经命人下去办理了。”
齐国皇帝本就是自缢而亡,他们当初进宫时,宫里已经凌乱不堪,宫中许多书籍册子被销毁,跑了不少人。亡国之仇,自然有人心有不甘,蛰伏许久,眼看皇帝寿诞将至,宫内忙上忙下,就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也有想害符明渊的,只不过他一向警觉,手还没伸到就被宰了个干净,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走投无路,会把手伸到毫无半点实权的宋奚身上。
本以为宋奚还会继续问几句,结果他听完后,只疲累地揉揉额头,轻声道:“知晓了,符将军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去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