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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冷笑一声:“嗤,难道你不是一样的?你这么如临大敌,到头来还不是放跑了他们两个。裁决七席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只能说他自己没本事,叫一个书里的角色学走了看家本事,能怨谁呢?”
黑沙狂暴地咆哮,声音在黎泽宇耳边模糊地散开:“烛龙,我知道你隐瞒了一些关键的消息,当然,我也是。但你最好记住,我们的赌局已经开得太久,也太大,余下九席的眼睛,早就不知道往这边瞄了多少遍……”
“……假如你和我,或者裁决七席中的一个不能获胜,不能将这个本该是最低难度的世界收入囊中,那我们会遭到什么样的轻视和围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黎泽宇没有说话,风雪客的驾驶舱寂静无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良久,黎泽宇才开口:“真要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我还有留手的底牌,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诸世诸界最聪明的人。”
声音发出愉悦的轻笑,慢慢远去了。
易真带着遮面的斗篷,和容鸿雪迅速在冰海之上移动,这颗星球85%的地表都被海洋所占据了。容鸿雪张开精神羽翼,抱着易真,闪电般划过浅紫色的天空。
其实他们不是为了采购能源才抵达垃圾星,而是为了寻找一个稳定的时空锚点,来支撑大黑天进行星际折叠旅行。
易真想起刚才的突然刮起的黑沙风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苍穹劲风扑面,他大声问:“喂!你的精神力具象化,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鸿雪低头看他,幽绿的眼睛熠熠生光。
“你想知道?”
“别人的——”在风中扯着嗓子喊太累了,易真咳嗽一声,用内力加强声带,“别人的精神力具象化,都是动物或者植物,你呢?怎么会没有形体。”
容鸿雪笑了一声。
“没有形体,因为它具象化的东西不是生物,”他说,“用你熟悉的解释来说,它只是一种概念,一种黑暗的概念。”
易真有点错愕。
按照一般人精神力具象化的过程,他们首先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对象,比如艾灵准备挑选的精神力具象化是血狮,暨青的精神力具象化是响尾蝎。接下来,就是奔赴生物的原生家乡,揣摩它们的生活习性,甚至与它们同吃同住,直至将自己的精神力无限趋近于这种生物,再进行转化。
容鸿雪的精神力具象化,怎么会是一种黑暗的概念?
易真试探着问:“你……你掉进黑洞了?”
“没那么夸张!”容鸿雪大笑,“但也差不了多少,我是掉进了矿井。”
“矿井,你怎么掉进去的?”
容鸿雪抱紧他,遮天蔽日的黑翼张开,犹如一片沉沉的雷云,迅捷地划过天空。
“那时候,我还在流放行星,和我的生母一起生活。现在想想,其实她死得很早,但也许是痛恨轻信了男人的自己,她坚持要自力更生,不肯依附旁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流放行星上的住民,很少有身家清白的,基本都是罪犯。行星上的最高统治者是典狱领主,他们控制着星球的行政权,他手下的狱卒和行刑官则控制着执法权。除了这些帝国的兵卒,犯人都要考靠挖矿来赚取工分,换取食物、水,还有衣服、娱乐……甚至是减刑的机会。”
容鸿雪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他的神情逐渐阴冷,但笑容没有变:“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见过她为了一口合成草饼,一口变质的水,能辛苦卑微到什么程度。啊,我小时候很瘦的,个子很矮,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因为她换不到婴儿能吃的食物,奶水也贫瘠。”
空中风冷,易真不由把他抱紧了一点。
“这种环境里,人总是成长得很快。我四岁起,就和其他小孩一起接点跑腿的活,本能地想为她减轻负担。她为我取了这个名字,也不敢在家门外叫我的全名,因为她怕我被别的同龄人排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哪个流放者的后代,会取这种文绉绉的名儿?”
容鸿雪笑了起来,他的回想有些漫无边际:“后来她死了,在我十五岁那年病死的。那些矿石都含着强烈的辐射,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强壮的体质,而那阵子,我已经有了产生精神力的迹象,很快就可以赚更多的工分,给她买药、治病……”
“……可惜没有以后了,”容鸿雪说,“她死后不久,我尝试着凝聚出了第一根精神触须。”
易真不吭声,一根漆黑的羽毛从容鸿雪的肩头垂下来,无声无息地摸了摸易真的耳朵。
第122章
“……她死之后,我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容鸿雪接着说,“流放行星的生活——假如在上面挣扎的每分每秒,可以被称之为生活的话——很紧迫,危险的异兽随处可见,人类居住的区域被围在几十米高的金属城墙之后,再犯事的人会被逐出城墙的范围,去风沙里自生自灭。”
“因为进化出了精神力,而且我好歹是清白的无罪身份。我得到了一份替狱卒抄写文书的工作,饮食的质量也稍微有了提升。其实我长到十五岁,除了自己的姓名之外,根本就不认识多少字。得益于流放行星上的落后科技,我全靠抄写那些罪犯的档案,来学习辨别通用语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