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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鸿雪头也不抬:“我叫什么和你无关。你身上没伤,躺好了就赶紧走。”
易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来到这么一个时代,还能见到少年的容鸿雪,一睁眼,就砸塌了他的屋顶。
他因此十分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伤,你看过?”
容鸿雪忍了忍,还是回应道:“你身上没有血,哪来的伤?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隔着衣服捏了一下,你也没骨折,谁知道你是从哪掉下来的。”
易真摸了摸怀中,唐怀瑟之冠还在,于是他解开璀璨的织带,将其系在脖颈上。
容鸿雪的余光被那耀眼的华彩绕了一下,少年转过眼睛,看着他的动作,皱眉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这么显眼的东西缠在脖子上,你到外面去,走不出五步,就会被人割喉。”
易真笑了笑:“我不怕,很少有人能打得过我。”
容鸿雪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只是他冷漠的眼神中,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就你”?
下一秒,在他的视线内,那个美得像在发光的人忽然消失了,唯剩若有若无的呼吸连绵在他身后。易真笑道:“不相信吗?”
容鸿雪惊地跳了起来。
即便在这个将弱肉强食展现到极致的星球,也鲜有比容鸿雪更加早熟的少年人。他的身世,他的经历,他早逝的生母,都强逼着他尽快成熟,直到能够一力肩负起自己的人生。
但易真的行为,还是令年少的容鸿雪难以自抑地产生了惊骇之情。他瞪着易真:“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类。”易真说,唐怀瑟之冠上的一颗贤者眼珠闪了闪,“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人类,而已。”
太阿忍不住插话:[玩家,在这个时空固定你的锚点坐标,需要大量能量支撑,如果你再使用摩罗幻身之类的能力,会对唐怀瑟之冠造成不可逆转的负担的。]
易真:“我知道。”
只是容鸿雪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心中含着兽性,不是强于他,或者和他一样强的人,他就不会把对方放在心上。要引起这头狼的注意,怎么能不用点特殊手段?
“我知道这是流放行星,但是我没有身份证明,也不是星球上的原住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易真看着他,坦言相告,“你收留我,我教你……打架,怎么样?”
昏暗的室内,容鸿雪的眼睛一下变得很亮。
“好,”他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我收留你,你教我打架。”
他站起来,这个屋顶看起来是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一个人自高空下落的势能,完全摧毁了房梁简陋脆弱得的结构,只怕要完全翻新一遍才行。
容鸿雪走到破破烂烂的木柜前,柜门不是那种开合的样式,他直接把木板拿开,抽出一卷干草编制的被褥,然后再把木板放回去,遮住了空荡荡的内里。
易真的目光随着他打转,之前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容鸿雪身上,现在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屋子。
他看过用石块垫腿的木桌,桌上放着石灰色的碗勺,一个和自己手里相同材质色系的石杯,还有一个发光的矿石灯,地上摆着两个缺胳膊少腿的板凳,再转回自己刚才躺着的那张床……或者不能称之为床,只是几个棉垫垒起来的长方形。
这就是全部的家具陈设了。
容鸿雪将干草垫往地上一铺,枕头更是没有。他坐在地上,认真地对易真说:“我不在乎你的来历,只要你能教我变强,我就能把你留在家里。”
易真心头微动,问:“你……你不去床上睡?”
容鸿雪皱着眉,打量了一下他,道:“算了,你看起来嫩得很,不适合睡在地上。我的床,让给你。”
易真:“……”
什么鬼形容词,文化课也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容鸿雪用灯罩把矿石一扣,室内顿时黑了下去。
“我必须睡觉,不让明天会撑不下去。”他说,“你早点睡,明天记得把照明……把这个石头拿出去晒,它吸光。”
易真坐在床上,他的芥子豹囊已经无法在这个时空打开,好在孔雀翎是一直学李有灯,箍在他的大臂上的。自然,他必须要停止运转东海化玉决,内力也不能再积蓄下去,摩罗幻身更是不用说,这些都是裁决第七席的遗产,不要说这个时空了,就连这个世界都不属于。
可是,他还能在黑暗中视物,他凝视着容鸿雪那张英气勃勃的,年轻的面孔,几乎无法想象他的未来。
太阿说:[玩家,你不睡觉吗?]
易真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在那十六年里,他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
很难想象那个黄书里的神经病暴君,以及人形打桩机,居然能学会那么多他本不应该学会的东西。易真身体虚弱,他一个人就需要承包七八种职业,包括生火做饭、打猎捕鱼、缝补衣物、木工石匠、调配药剂,以及哼催眠曲,哄睡不着的易真安然入睡……
即便在流亡途中,他们还是有过很多平静轻松的时刻。容鸿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笑着说:“等以后安稳了,我不当驾驭者,也可以做全能的管家。”
易真在他暖洋洋的怀中似睡非睡,便弯起嘴唇,喃喃地道:“我没有工资可以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