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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兴家的带着赵嬷嬷抱着贾琏过来给张夫人看,小孩子长得快,才两天脸上的红意已经下去了不少,眼睛倒是睁着,很明显看不到什么,还东转一下西一下表达自己的好奇。
“明日该是哥儿的洗三礼,咱们府上守着孝不能大办,可是也该准备一下。偏姑娘昨夜又病了,太太坐着月子,那些奴才都站高枝儿去了,赖大家的竟连问也不问一声。”张兴家的替小主子抱委屈。
贾敏病了?张夫人光忙着怎么监视贾母与王夫人,还真没注意一下自己上一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向着张兴家的问道:“姑娘病了,可请了太医没有?”
见太太不顾小主子的洗三礼,最先关心的竟是姑娘,张兴家的也只好叹气——自家太太就是性子太软心太善了,别人碰到这种事,哪怕跟姑娘关系再好,也会因老太太有所迁怒,可是太太还担心姑娘请没请太医。
张来家的也说:“太太还是担心一下咱们哥儿的洗三礼吧,姑娘是老太太嫡亲的女儿,谁可敢给她委屈受。”
正是她的亲娘给她委屈,才让那位心思敏感的仙子娘一下子病倒了。张夫人没法跟几个奴才解释,只好向张常家的道:“去把赖大家的叫来,她若是以事推诿,告诉她现在这府里还是我当家,别猪油蒙了心。”
张常家的听了喜不自胜,觉得自己家太太早就该这么硬气起来。等把赖大家的带来,可以看出人脸上明显有不甘之意,张夫人也懒得与她计较,只问:“明日哥儿洗三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吗?”
赖大家的躬了下身:“大太太,正院所有的奴才都忙着老太太的病,哥儿洗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
这可真是贾母使出来的好奴才。张夫人看了赖大家一眼:“正院奴才一共多少个人,都在什么行当,各有几班当差?老太太院子里多少个人,各有几班?”
这些赖大家的还是知道的,说出来的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藏掖,张夫人赞许的向她点了点头,不等赖大家的面现得色,下句话已经问出口了:
“老太太院子里就有六七十人分班服侍,正院剩下的奴才难道一直在跟那六七十人抢差事,连自己正经差事都放下不做了?”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响:“这样的一心只想着攀高枝的奴才,养着他们干什么!”
赖大家的被问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她知道自己能做得成大管家娘子,全凭了婆婆是贾母的陪嫁,自然要好生奉承着老太太。
不过自张夫人管家之后,她就发现大太太面上平和,可是心里自有一杆称,行起事精细处让人一丝空也钻不得。于是在奉承贾母的同时,赖大家的一直不大敢太过忽视了大太太。
也就是这一次大太太与老太太已经撕破了脸,身为奴才的她不得不选边站队,才刻意忽视了贾琏的洗三礼——就算贾母与王夫人都养伤,可是东大院的主子们毫发无损,这洗三之礼总不可缺,该预备的东西,她这个大管家娘子都该亲自送过来,才是做管家娘子的本份。
现在好了,大太太听到她说那些奴才都在服侍老太太的病,不问服侍的好不好,老太太的病怎么样,直接问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奴才不尽心,还是别处的奴才想抢老太太院子里的差事。
不管赖大家的回答哪一条,都会得罪一大批奴才。何况她从大太太的话里,分明听出那攀高枝的奴才,说的就是自己一家子。
想想自己婆婆与老太太多年的情份,还有府里长辈房里猫、狗都是尊贵的规矩,赖大家的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向着张夫人道:“大太太,老太太是府里的主心骨,奴才们都担心老太太的病,正是忠心处,并不是不用心当差或是想抢差事。”
赖嬷嬷比贾母会挑儿媳妇。张夫人心里感叹了一下,对赖大家的说出的话还是如刀子一样:“忠心,忠心的奴才是这样拿自己的正经差事不当一回事儿吗?忠心的奴才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赖大家的口内只能回不敢,张夫人却觉得此时正是砍了贾母膀臂的好机会,哪容她辩解:“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哥儿虽才出生,可也是你的主子,你把主子的事忘在脑后,还敢跟我提忠心?”
贾赦恰带着一身的冷意从外头进来,听到张夫人的话顺嘴问了一句:“谁不把哥儿放在眼里,这些作死的奴才反了不成。一个个的不是想害哥儿就是不把哥儿当主子,不管哪个,全家都拿大棍子打死。”
这个时候张夫人可以相信,贾赦还真是贾母亲生的,要不处置奴才时说出的话怎么都一模一样。把目光示意一下赖大家的,张夫人向着贾赦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最得老太太信任的赖大管家娘子。”
不提贾母还好,一提贾母,贾赦怎么能想不起贾瑚的死因是贾母做主不让查下去的,张夫人孕期就被传出所怀之子妨克亲人的闲言背后有贾母的影子,张夫人被稳婆害,贾母也不让送稳婆去顺天府,张夫人昨日被罚跪也是贾母所为?!
桩桩件件,都没见那个贾母最信任的赖嬷嬷出面劝过一句,说不定还曾替贾母想主意推波助澜。
贾赦可没有不打女人的想头,飞起一脚,直接就把赖大家的给踹倒在地:“没规矩的奴才,就这么站着回主子话吗?”
赖大家的被踢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容易爬起来还得向贾赦认错:“是奴婢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