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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些家里查出来该是公中的东西,粗算下来就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让知府暗中咂舌不已,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也因此觉得薛沛把与这些奴才有关系的一个不留,是明智之举。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不是重点,丢的银子才是重中之重。可惜知府带的刑名师爷查了又查,找了又找,除了那个被薛成捡到的烂锁,愣是连盗贼是从哪里进的薛家,又是怎么把银子搬出府的都没查出来。
听到这个结果,薛沛出离愤怒了,向着知府说的话也不客气起来:“知府大人知道,这些可是我薛家保命的银子了。现在银子一丢,我薛家说不得一门大小都要去喝西北风。即是别人不给我留活路,我也就不要这个脸面了。”
知府很清楚薛沛所谓的不要脸面指的是什么,金陵官场上的人谁不知道薛沛是有密折直奏之权的,他这是要告御状呀。不知道薛沛已经写过三份密折的知府,却知道一旦薛沛密折上奏,那他办事无能的印象,可就在圣人心里留下了。
到时别说是甄应嘉,就是四皇子亲自出面,自己的官职都不见得保得住。知府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对薛沛道:“薛老爷乍失这么大笔的银子,心情不好是人之常情。不过请薛老爷放心,本官即为地方父母,自会尽快将银子替薛老爷找回。”
薛沛能信他的鬼话?一定要让知府说出个期限来,还说要是到了期限自己还见不到银子,只能请圣人派锦衣卫来给自己主持公道了。
知府明白薛沛真不是吓唬自己,五百多万两银子,就算是放在户部那也是个大数目,皇帝听了都得动心,别说是锦衣卫,传说中的暗卫来金陵查案都有可能。
可是让他说出一个期限来,知府也说不出来呀,只好做揖打恭的请薛沛多给他点儿时间。薛沛到底却不过情面,得了知府一定会尽快查案的保证之后,只好放知府出了门。
不过薛沛也请知府留下了十个衙役,为的是震慑一下府里的下人——别看今天带走了百多个奴才,可是府里还剩下二百多个奴才呢,要是这些人再偷摸东西的话,薛家可真的没有活路了。
等到知府一走,薛沛便让薛成将府里的所有帐本都拿过来,再把库里还剩下的东西重新登记一遍,点算了一下,东西还能值个一百五六十上万两银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薛姨妈又跑到薛沛这里来刷存在感,说她已经给京里写了信,请王子腾一定给知府写信,让他快些查案替薛家找回丢了的银子。
薛沛实在不想见她,凉凉的问了一句:“二舅兄远在京中,远水解不得近渴,大舅兄那里是不是也该送封信过去?”
薛姨妈的脸就一下子红透了:王子胜就在金陵,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街面上行走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不管是薛沛中毒还是薛家分宗,王子胜连派个人来问一声都没有,可见对这个妹子家的事,并没放在心上。
等到薛姨妈讪讪的自己找了个理由出门,薛沛才得以重新清静的看帐本。看了半天的时间,又在正房外挂了暗号,薛沛继续“伤心”的去视察了两个黑洞洞,等密折被人取走,才放心的开始等着皇帝的批复。
皇帝现在比薛沛还闹心!
知道自己安插用来监视江南官场的暗探薛沛,竟然把自己密探的身份宣扬的尽人皆知,然后就被人下了毒,皇帝已经气的摔了奏折。
那时他觉得薛沛最好直接被人毒死,否则难消自己心头之恨——做皇帝的不能有容乃大,对自己任用的官员还有监视,说出来实在丢人,只有薛沛这个暗探死了,才算死无对证。
不想第二日又收到薛沛的奏折,说是甄应嘉借着四皇子之名敛财,又让皇帝觉得薛沛还是有些老实了,不然怎么会看不出甄应嘉是在替四皇子敛财?这样老实的薛沛,真的敢把自己是密探之事宣扬出去吗?
于是皇帝在薛沛的第二封奏折上,已经朱批让薛沛明白回奏密探身份泄露一事。
第三封密折接踵而来,内容竟是自己密令薛沛留下应急的银子被盗了!那可是皇帝敢在江南重赋的底气所在,白花花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一把火化为乌有,连个渣都不剩,一点儿银水都没留下,说是让火烧了谁信?
皇帝不得不回想起薛沛的前一封奏折上,说过甄应嘉让薛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起第二封奏折,第一封奏折也就回到了皇帝的脑海,薛沛曾经请求皇帝尽快派一个人接替自己的暗探与皇商之职!若是真的是薛沛自己泄露了暗探身份,应该宁可自己死于任上,也不愿意别人接任才对——任何一个接任的暗探,都会对前任执行情况进行调查,薛沛真是自己泄露身份,是经不住查的。
这样想着,薛沛的第四份奏折又来了,这次事情更加严重,薛沛被族人逼着分宗不说,还被强行卖出了薛家四成股,收到的银子二百七十万两银子,加上薛家自己原来的银子,都如前一次的银子一样,一夜之间被人搬空了。
皇帝到现在已经认定薛沛是完全无辜了:连日后过日子的银子都被人连夜盗走,分明是要至薛沛于死地的节奏。
这个想至薛沛于死地的人是谁,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为什么要至薛沛于死地,皇帝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分明就是薛沛挡了别人的财路,要不甄应嘉怎么会短短两个时辰之内,就凑齐了二百七十万两银子买股?前一天他可还到薛沛那里想要银子,银子没要到还老羞成怒的让薛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