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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家的一声也不敢吱,自此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一心办起差来。他们夫妻的对话,关注着的张翠花自然都听到了,可是还是得加些防范才好——这个时代的女人,局限太多了,就是在自己的宅子里也不是全然无事。不使些制衡的手段,自己什么时候被奴才给架空了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日,李年不得不按着张翠花的吩咐,进出人市去买人,从做饭的婆子到针线上的人,足足买了有二十几个。李年家的看着家里越来越多的女人们,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张翠花要从里头培养心腹了?
可是这事她不仅不能劝,还得装成自己看不明白的样子,对新来的人尽心尽力的教规矩、排班次——主子明显对自己不喜了,若是还耍聪明,那就跟当家的说的一样,会害得自己一家子重新被发卖。
随着大批的奴仆被买进来,院子里各处开始有人走动,人人手里也有差事,并不因只有两个主子,就无事可做。张翠花借鉴了贾敏、张夫人管家的法子,早早把各项规矩向人说的明白,一旦有人犯错,头一次只罚月例,第二次就全家都发卖出去,一点儿也不肯通融。
只发卖了一家,府里的下人就知道主子看上去温柔和蔼,却是眼里不容沙子、下得了狠心的,谁还敢偷懒耍滑?
一个月下来,张翠花叫过李年,算起了府里的帐目。不算不知道,一算下一跳,现在府里主子只有两个,李年与自己的媳妇算是管家与管家娘子,钱老大与钱老大家的是二管事与管家娘子,剩下的张翠花自己两个丫头,迎春一个陈嬷嬷两个丫头,还有针线上的、灶上的、守门的婆子计十八名,门子、车夫、巡夜的又是二十六名,奴才已经五十一个人。
人多,吃的就多,衣裳做的也多,加上初搬家新买人,各处都要添置东西花银子,一个月下来花出去了四百三十二两银子。张翠花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李年也跟着咂舌:
“太太,原来奴才当差的京兆尹府上,奴才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听说一个月也不过二百不到的银子。咱们府上的奴才,花用的太多了。”这样下去会不会坐吃山空呀?
想想主子将来没了银子,说不定自己一家子又得被卖,危机意识很强的李年,不得不替张翠花想应该怎么增收了。
张翠花空间里有的是银子,还没李年这个下人着急,向他道:“这个月光买人就买了二十来个,身价银子占了大头。”
李年却不这样想:“奴才说府里的奴才花用的太多,并不只是说身价银子。一般人家的奴才,主子管着吃住,月例不过是意思意思。现在咱们府里小丫头们的月例还有一百钱,人人又是新衣裳又是新铺盖的。做奴才的一时高兴了,可主子日后想严起来,就不容易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张翠花一下子听懂了李年的意思。
能这样替主子打算,李年算是通过了初步的考验,张翠花认真的向他争求起怎么细水长流、怎么开源节流的意见来。
因为张翠花已经离开了“害死老爷”的高门,李年觉得她没有靠山,不能跟刘家一样做买卖,所以买地、买铺子收租子,是一个稳妥的法子。
张翠花听他说的与自己所想相同,便拿出两张地契来,告诉李年这两块地都在京郊的什么地方,说是自己的陪嫁田,只是这些年为了照顾丈夫,都由别人打理着,李年去的时候,别冒然说出是自己派去的,要先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人侵占了。
若是有人侵占,就先打听清楚是什么样的人家侵占的,能好说好商量的话,这些年的租子只当自己给人的照管银子。若是侵占的人不肯退出,李年也不能与人发生冲突,回来与自己商量之后再定。
李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所谓别人打理,一定是原来主子所在的那一家子人霸占了主子的嫁妆田,主子这些年连租子都没见到。说不得自己这次过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若是与张翠花算一个月的花用之前,李年是不会积极去京效的,可是现在不能让主子坐吃山空将来发卖下人的思想占了上风,第二日李年便坐着马车早早的出了门。
那张翠花拿出来的两座庄子地契,都是开国时紫微舍人置下的产业,薛沛一死,连跟薛蟠交待的时间都没有,这东西就算是无主的了。
张翠花是想借这两个庄子试一试,自己收在空间里的地契这些东西,会不会与这个世界原有的东西相冲突——算时间现在薛沛还在金陵没死,万一现在庄子还是由薛家人打理着,这地契之事可不容易说清楚。
这才有张翠花让李年先打听清楚庄子现在是什么人家管着,一旦还是薛家人打理,那张翠花收在空间里薛家的那些地契,就可以做废了。
果不其然,李年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愤愤不平:“主子以前是让谁打理的庄子?那黑心的早就把主子的庄子给发卖了。现在是皇商薛家的人在打理着,还好意思说是他们祖辈就管着庄子。”
张翠花听后摆出一脸的落寞神态,其实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这处宅子顺利的住进来,张翠花以为别的地契也都能用,没想到只因为看宅子的那个老罗头自己熬不住回金陵了,才被自己占了便宜:
“唉,皇商薛家,听说他们府上的太太出身京营王子腾王大人家,又与荣国府的二太太是姻亲。咱们现在无依无靠是斗不过的,只能吃这个暗亏了。”那两个庄子上的人,怎么就不学学老罗头,也回金陵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