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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姑姑,是长辈,是关心侄子,才不是偷听。”贾瑗振振有词,窦夫人以手抚额,想着明年宫里放人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该请两个严厉些的嬷嬷。
贾敬严辞拒绝这个提议,窦夫人提高声量也打消不了他的决心:“我闺女的礼仪并无差错,行举很是大方,女红,对了太太,瑗儿还那么小,手上没有什么劲,她的女红,还是过两年再学怎么样?”
滚你的吧。
窦夫人把贾敬赶出宁萱堂,自己坐着继续犯愁。很快便到了贾珍女儿出满月的日子,窦夫人不得不亲身张罗起来。本想着是不是把孙女抱到自己身边养着,看见对着百子床上窜下跳的贾瑗,窦夫人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淘姑娘有一个就够让人头疼,再添一个她说不得就回不到末世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让穆氏自己教养吧,实在不行还有穆太太,自己将来可以做一个静静观赏孙女奶奶。
贾蔷的亲事,是在新皇登基之后才定下的。贾敬没让贾蓉两个参加恩科的举动,并不能阻挡太太们继续看好贾蔷的热情,最后定下的是国子监司业的嫡次女,品级正好比周府丞低一品。
因定下这门亲事,京中人人都夸窦夫人为人宽厚,又因皇帝禅位于八皇子的旨意已出,敬嫔一个太后是少不了的,周家也水涨船高,哪个不说窦夫人目光独到会看人。
没等贾瑗过十岁的生日,已经有多少太太夫人通过穆氏向窦夫人致意,想要早些把贾瑗给定下来。头发已经花白的窦夫人,看着一脸不知她跟穆氏说什么的贾瑗叹气:
“这事还是让他们跟老太爷说去吧,我才不去找不自在。”从贾蓉与贾蔷中了进士做了官,贾敬与窦夫人自动升为老太爷、老太太了。
真不怪窦夫人没胆,贾敬别的事儿都好商量,只有贾瑗的事一步不让,不管窦夫人当年想请个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还是贾瑗六岁上想给她请个女先生,都被贾敬无情驳回,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太拘束他闺女了。
穆氏听婆婆这么一说也觉得头大:“妹妹的事,谁敢跟老太爷提?前次我们老爷只说了一句,周家那位檀哥儿书读的好。老爷孙子都有的人了,还一样被老太爷赏了板子。说是他得了周家的好处,要用妹子换前程。”
这都哪儿跟哪儿?窦夫人听了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穆氏也觉得可乐,笑眯眯看听得起劲的贾瑗:“那日老太太带着妹妹去户部林尚书家做客,回府的时候老太爷已经打完了。究竟也没下多重的手,就没让老太太操心。”
行吧,这应该是愿打愿挨的事儿。窦夫人拍下贾瑗伸向点心的手:“前日还羡慕人家林姑娘身材好,现在又管不住嘴。”
贾瑗吐了吐舌头,把还带着肉坑的手缩回去,一会儿就向窦夫人说自己想回房去看书,行个礼出门去了。穆氏不由笑道:“妹妹去老太爷那里寻点心,借口都不换一个。”
“她这是知道,我知道她在找借口,换与不换还不一样都是借口?”大家面子上圆过去就行了。
“对了,”窦夫人想起一事来:“茵儿你可操心些,让她离她姑姑远点吧,好好的孩子都让她姑姑带坏了。”穆氏生的女儿,取名便是贾茵,贾珍非得依着贾瑗的例,三朝上便将自己闺女的大名,记到了族谱上。
穆氏现在无比能体会窦夫人的心情:“哪里是妹妹把她带坏了,分明都是我们老爷宠惯着。”还好小姑子与闺女心性都不差,就算家里人宠爱,也没养成娇纵的性子,只比别人行事更大方洒脱些。
行吧,窦夫人与穆氏相视叹口气,还得继续在与男人们斗智斗勇间,抓空把该教的都教给两位姑娘。
至贾瑗十四岁那年,周檀以十七岁之龄中了探花,当庭向自己的皇帝表兄请求赐婚,赐婚对象是三等将军贾珍的嫡亲妹子。皇帝刚想叫贾珍出列问问他的意见,贾珍已经昏了过去。
等太医把人救醒,贾珍说出的头一句话就是:“探花郎何必如此害人?”再不肯说一句别的。皇帝觉得蹊跷,贾珍的亲家、已经升任刑部侍郎的前周府丞、出列向皇帝奏道:“三等将军家教甚严,其妹亲事,除了前科进士贾敬,别人做不得主。”
皇帝看着跪在殿中的表弟,心里不是不同情的,可是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自己这道旨好下,表弟万一被岳家不待见,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天天替人断家务官司不是?
周檀见皇帝迟迟不肯下旨,心凉如水,叩了下首站了起来,再不求一句。皇帝看了好气又好笑,回宫说笑话一样说给太后听,太后也只有叹气的份:“周家都不知道请了多少人从中说合,贾敬就是不肯松口。周檀这才发了愤,这么年轻中得这么高,就想着借你的口让贾敬无可反驳。”你为什么不肯下旨?
为什么?皇帝想起自己还做皇子之时,看着皇兄们为了皇位你争我夺,自己不时被当成借口或挡箭牌,可是自己外家势弱,对京中各家关系都摸不准,只能由着人欺负。
正不知该拉拢谁不拉拢谁的时候,贾敬横空出世,通过周府丞之口,将自己可以拉拢之人一指一个准,还把哪些人真正站在哪位皇子一队说得详细,让自己避过许多明枪暗箭。
那时的自己,便知道宁国府是向自己示好,也承了他们这份心意。即得了人家的好处,哪怕是自己的表弟,也不能帮得太明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