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动了动唇，眼睛湿润：“阿姐。”
    李母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
    嫂子没进门之前，哥哥对她很好，嫂子进了门后，妹妹就是多余的。
    她其实是被嫂子卖给李恒爸爸的，只是她男人怕村里人说三道四，才说自己是花了很多彩礼取回来的。
    自那以后，李母从未回过娘家，也没留意过娘家的事。
    陆老太知道李母是个苦命女人，她轻轻拍了拍下他的肩膀：“别哭，只要李恒听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李母拭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阿恒听你的，阿姐要管严点。”
    陆老太拍了拍胸口，一脸自信：“放心，有我在，他不会闯祸的。对了，小家伙有六岁了吧？”
    李母点头：“只差一个月就六岁了。”
    “按理说，今年就要上学了。现在人家都开学一个月了，再把他送去学校，肯定跟不上。明年你把地包给村民，带小家伙一起来城里住，让他在城里读书。”
    “没有城市户口，也能在城里读书吗？”
    “放心，有我在，肯定能。”这点小问题，陆老太还是能帮到的。
    户口能解决，李母又担心地了：“阿姐，我们乡下的，祖祖辈辈靠土地生活，把地租给别人，万一没有粮食怎么办？”
    陆老太一副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看着李母：“你把地租给人家，租地的人会给你粮食，只不过，相对而言，比自家做，要少一点而已。你看我，八十年代就出来了，地一直租给村里人，每年都会给粮食，太多就让司机回家运，不想要就折现，多好！”
    李母听李恒说陆老太老家也是乡下的，那个时候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听你的。”
    阿姐是她最佩服的人。
    陆老太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母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一直没告诉陆老太，她的名字：“文桂花。”
    陆老太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开心极了：“我就说，我们有缘，我们两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你叫文桂花，我叫文桂香。”
    文桂花眼睛瞪得老大，这……这也太巧了吧。
    李恒也笑了：“说不定你们前世是亲姐妹。”
    陆茜很认真地思索着这句话，开始给文桂花看相，前世还真是亲姐妹！
    这缘分……
    时间差不多了，陆茜：“奶，我先回医院了。”
    陆老太：“好，今晚要值班吗？”
    陆茜：“要。”
    季景霆：“我也走了。今晚陪茜茜值班。”
    陆老太：“行——“
    走在路上，清风徐徐，空中有鸟儿在自由飞翔。
    陆茜看着季景霆的侧脸，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闪着光：“小霆同志，在哪都受女同志的欢迎。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藏起来。”
    语气带着散漫和调侃。
    和陆茜漫不经心相比，季景霆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黝黑的眸子凝聚着冷光：“把她辞了。”
    起初季景霆没多想，离开整容院时，陈美娇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让人反胃。
    陆茜嘴角一抽：“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能力的人，你就这么把人辞了，奶又要重新找，谁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满意的人？”
    季景霆想了一下：“先将就用，我慢慢找。我觉得整容院放个年轻男子更招生意。”
    是男是女，陆茜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能力和办事效率：“只要有能力就行。”
    ***
    老七回村的路过遇到李恒的舅舅，他眼珠子一转，鬼主意立马上头，他走过去：“我认得你，你是李恒舅舅？”
    文大力不认识老七：“你是谁？”
    老七自来熟：“我是李恒的朋友，大家都叫我老七。你这是去哪？去李恒家吗？他去城里了，在城里认了一个有钱人做干妈，在他干妈那里做事。”
    文大力是唯利是图的人，一听这话，心思立马活跃起来，但脸上没表露出来：“李恒他妈呢？”
    老七：“也在城里。今天在市里最的酒店吃饭。”
    其实文大力不是来找李恒的，他只是路过这里，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那我不去李家村了。你知道李恒在哪上班吗？”
    老七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文大力：“在一家整容院上班。是市里唯一一家整容院，很好找。”
    文大力：“谢谢——”
    老七诡异一笑：“不用谢。”
    李恒和他舅舅一家从不来往的。
    听上一辈的人说，李恒舅舅不喜欢他妈，所以一直不让他妈回娘家。
    他舅舅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知道李恒找了个有钱人当干妈，肯定会找上门去，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老七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
    晚上是陆茜值班。
    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突然下起暴雨来。
    今晚的范翔有些异常，不发烧，不咳嗽，但总是一直哭一直哭。
    范婶的宿舍离医院不远，她看到范翔一直哭，抱着他一口气跑到医院：“陆医生，翔翔今晚一直哭，我给他量了体温，没发烧，就是哭个不停。”
    陆茜的视线落到孩子身上，看到他背后有一道黑影，那是鬼影：“你白天带孩子去哪了？”
    范婶微微一惊，陆医生怎么知道，她白天带翔翔出去过：“今天放假，我带翔翔去拜祭他外公了。小家伙一出生就发生那么多事，我想着，去拜祭一下他外公，让外公保佑他。”
    陆茜无语：“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家乡离医院有很长一段路吧。孩子这么小，万一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小家伙本来就身体虚，应该要娇养的。我是为了小家伙，才给你找了份工作，你一定要好好养小家伙。”
    范婶连连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继续追究没有任何意义：“孩子没事，只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范婶一抖，脸色更白了：“不……不干净的东西、”
    陆茜点头。
    她抬手，把身后的黑影揪出来。
    范婶没有阴阳眼看不到这些，她只知道陆茜抬了下手，小家伙就不哭了：“陆医生，你还懂这个。”
    陆茜没多说：“带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范婶：“谢谢——”
    待范婶离开后，陆茜看着被她抓住的黑影：“死了就要乖乖去投胎，你在外面乱晃什么，吓到小孩了吧！”
    黑影看上去不大，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不走，不走，我要问妈妈，为什么给我吃有老鼠药的包子。”
    陆茜低头看着黑影：“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黑影声音软软糯糯的，灵魂体很散，仿若随时要消失一样。
    陆茜看着黑影，手心聚集着红光，下一秒，小孩的灵魂体凝聚在一起，出现一张瘦弱的脸，小身板浮在半空。
    陆茜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五。”
    陆茜又问：“你妈妈给你喂沾有老鼠药的包子，你爸爸不知道吗？”
    小五呜呜哭，因是灵魂体的缘故，挤不出一点泪水：“爸爸去外面打工了，妈妈和别的男人睡一起，被我发现。她拿包子诱惑我，说只要不说出去，就给我买好吃的。”
    陆茜觉得小屁孩是真的惨，就为了一口包子，把命给吃没了，不过，他那个妈是真的毒，为了一个野男人，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良心不会疼吗？
    陆茜的手是能碰触小五的，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明天下班后，我和你回家看看。”
    小五很感激：“谢谢姐姐。姐姐你是神仙吗？”
    陆茜反问：“你觉得呢？”
    小五重重点头：“肯定是神仙。不然怎么可能看得到我。我在村里走来走去，没人看得见我，我一个人好孤单，连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陆茜：“等这件事解决了，我送你去投胎。我给你找户好人家。”
    小五：“谢谢神仙姐姐。”
    陆茜摆了下手：“晚上别找小孩，会吓到他们的，你就留在我这里，哪也别去。”
    小五是个懂事的孩子：“好的。”
    季景霆从外面进来，陆茜把小五的事告诉他。
    季景霆听完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先去村里了解一下小五死了多久了，再想办法找到那个女人的姘头，最好让小五爸爸回来。”
    陆茜握着季景霆的手，头埋在他怀里，红唇落到他下巴上，眼睛带着少许迷离：“凡间的人很复杂，什么人都有，不像花界，活的单纯快乐。”
    季景霆宽大温暖的手盖在陆茜头上，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她心田，舒服极了。
    季景霆炙热的唇落到陆茜额头上，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女，眼里没有一丝情1欲：“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
    陆茜没有不开心，只是感慨，觉得那些人很无趣，凡人的寿命不长，为什么不把时间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陆茜搂住季景霆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还好你也跟着我一起来了。”
    季景霆眼底一片宠溺：“你在哪，我就在哪。茜茜，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天地，只有你和我。”
    后一句，季景霆说的很小声，陆茜没听清，她抬头看着少年，眼睛明亮清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