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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包庇了蓝春桥这一次,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全然忘记了。
第二次的破绽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艺术考场的七宗罪幻境里,尹雾诗和迟仲行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拉蓝春桥,居然都落了个空。作为一个快乐死宅,蓝春桥的反应比迟仲行还要快,他早就准备好了要趁这个时间去完成他的计划。
“前天你骑着小电驴满场乱窜尖叫的时候,我说你真的害怕时应该像七宗罪幻境那样,是不会发出声音的——那也是在诈你。幻境里所有人都在叫,只有你没有,不是你吓坏了发不出声音,是你不能。”
当时的蓝春桥,正拿着他从考场外带进来的裁纸刀,将刀片刺入黑框小哥毫无防备的颈动脉。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被察觉而功亏一篑,更不必说尹雾诗可能正在找他。
“你大概还带了一次性雨衣之类的东西吧,沾了血之后把它叠起来装好,然后掐着时间在幻境结束时假装被吓到,哭着喊着让我救人。”
可谓万无一失。
“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你还记得吧,黑框小哥没有当场死亡,他临死前在我手上写了一个字——”
尹雾诗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锋利如刀。
“是‘桥’。”
“姐,你又在骗我。”蓝春桥总是茫然的眼神里,头一次显出清醒和锋锐,他叹了口气,“但我还是愿意配合你——这是不可能的。那一场我们根本没有交换姓名,他不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他知道我是你弟弟,怕我们是一伙的还来不及,怎么会向你示警?”
何况尹雾诗后来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按她的性格,如果当时就得到了确切答案,绝不可能等到今天。
尹雾诗笑起来,“你现在反应倒是很快。你说得对,他写的不是你的名字,你从背后袭击他,他怎么可能知道是你。”
黑框小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
男的。
袭击者身材高大,有力量,能让一个成年男性无力反抗。他在濒死之际无人可信,能排除嫌疑的只有现场的两名女性。
尹雾诗站得最近,所以他选择告诉她。
“那一场活下来的三个男性,我跟迟仲行全程在一起,只剩下你和穿格子衬衫那位兄弟。二选一。”
到这里,蓝春桥正式进入尹雾诗的怀疑范围。
蓝春桥:“但你没有证据。”
“说得对。”尹雾诗并不否认,“但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回顾你此前的表现,发现并非无迹可循。”
“Morris水迷宫里,是你率先总结灯光与答案的规律,诱导其他人得出‘灯闪五次就选绿’的错误结论。在连我都差点被骗过的情况下,本来应该也选错的你,居然活着出来了。”
“甚至再往前……”
最初在平台上,被红线首杀的那位高中语文老师,若非在忙乱中弄掉了眼镜,本来是不必死的。
可一个习惯戴眼镜的高度近视,怎么会无缘无故把眼镜弄掉?
当时离他最近的,除了尹雾诗——
就是蓝春桥。
兵荒马乱中,蓝春桥推了她一把,让她快跑。那一只伸出的手,将她推开的同时,“顺便”也拽下了别人的眼镜。
现在再想想,那一下真的是为了把她推离险境吗?
还是在掩饰那本不该有的伸手动作呢?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蓝春桥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确凿证据,尹雾诗不想随便猜疑他。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验证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数学考场我有什么遗漏吗?”蓝春桥问,“我确实没有想到。”
“自然是因为那个被‘下了药’的馒头。”
入住数学考场的第一个晚上,尹雾诗的房间和迟仲行那一间都很正常,考生可以互相证明行踪。唯独是高述和蓝春桥这个房间,先有众人昏睡不醒,后有小唐离奇失踪,彼此无法证明对方在晚上没有出门。
而就在那天晚上,一个来历不明的考生提前尹雾诗一步,闯入祠堂毁灭关键证据。
“如果我们两个房间没有全部串通的话,这人只能是你们那一间的。”尹雾诗说,“高述太相信你,才怀疑馒头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馒头,是用来泡馒头的水。
“我后来问了高述是谁烧的水。”尹雾诗叹了口气,“他说你饿得不行,听见烧水,垂死病中惊坐起,拿着水壶就冲进去了。”
蓝春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颓然。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数学考场结束,尹雾诗来不及摊牌,马上被加罚了一场物理。
蓝春桥不在,蓝雪桥言之凿凿从未听过此类事件,物理考场风平浪静,如影随形的鬼魅阴影,忽然就消失无踪。
这是最后的,一锤定音。
“哲学里有一种逻辑法则,叫求异。比较一个事件发生的场合和不发生的场合。如果这两种场合除了一个因素以外,其他条件都相同,那么这个因素就是导致事件的原因。虽然变量控制得不好,但是桥桥……每次出事必有你在,不出事的地方就没有你,这么多次重复了,怎么看也不算小概率事件了吧?”
蓝春桥从所谓“昆虫形态学”考场出来的那天早上,尹雾诗忽然感到疲倦。
她看着桥桥浮夸的表演,没有揭穿,顺着他的心意选择了这个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