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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这么久,什么奇葩丑事没见过?人情冷,亲情薄,又算得了什么。理论上,这世界的‘自己’早已死在狗头铡下了。所以崔桃不会圣母地去顾念什么父女感情,于她而言,一切的相处都对应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无情无义,便休怪我下手为强。
“崔娘子太不容易了,若我有这样的父亲,只怕早气得想不开,天天以泪洗面,甚至不想活了。”萍儿深吸一口气,似乎还有怒火没撒出去。
崔桃见茶摊外有俩人捧着一盆菊花路过,她令王四娘和萍儿先走。
崔桃蹭地起身,拦住那俩人的去路,瞧那两盆花,大声问:“这花怎么在你们这?说!你们是不是在路上打劫了我父亲!”
“什么打劫,这位小娘子可不要乱冤枉人!这花是我们在半路上捡的,听说是有什么富贵人故意把一车东西不要,扔了,大家见了都在疯抢呢,有的人拿不动了才不拿这花。我们赶去得晚,也就只能抢两盆菊花回来。”
“再说这菊花都长得差不多,小娘子怕是认错了吧?怎么就知道是你父亲那盆?”另一人嘲笑道。
“这菊花是我亲自送给父亲的,每一株我都细心挑选过,我自然是认得。不信你们自己看,每个花盆下面都写着一个‘崔’字。”崔桃让他们看一看盆底。
这时候茶铺和来往的路人都争吵声所吸引,凑热闹看。
俩中年男子随即查看花盆底部,果然有用毛笔写的指甲大小的‘崔’字。
崔桃:“咱们这就去开封府好生说道说道!”
“哎哟,小娘子饶命!我们真不知道,真是捡的,没打劫啊。”俩中年男子无奈地辩解道,真怕去官府招惹是非。二人惊惶之际,看见城门那便又进来一位中年妇人,一手手拎着三个纸包,另一手也捧着一盆菊花。他们忙指着那妇人表示,当时她也在,大家都是一起在路边捡的。
妇人听说崔桃的指责,忙道:“这我倒是听人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崔知州故意不要的,却不是我们抢!”
大家这就听明白了,问崔桃那崔知州是不是她的父亲。
崔桃窘迫地看看众人,抿着嘴不说话。
这时候,曾在城门外正好瞧过崔桃送父热闹的百姓,直拍大腿叹道:“原来是崔娘子送给父亲的东西都被扔了?”
众人皆望向崔桃。
崔桃用胳膊捂着眼睛,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家因没得到正主儿的亲自确认,反而都好奇心想要去弄明白。大家便八卦地讨论起来,各自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有好事者,再见有拿着筐、菊花、酱菜坛子等物进城的人,都会主动问几句打听情况。最终大家就搞得非常明白了,崔娘子的父亲崔知州在城外装模作样地接了女儿的孝敬,转头就变脸了,嫌弃地把东西给扔了。
这事儿有些好笑,又有些蹊跷奇怪,好好做父亲的人,因何要这般对待女儿?于是,此事很快便成了满汴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汴京内传开了。
以至于被某位皇亲家眷听说,好事特意打听其中经过,在面见刘太后的时候,便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去讲给了刘太后听听解闷。
刘太后早些时候便知道崔桃这个人,听说她在开封府因立功卓著而被赦罪。其协助破获的几桩案子,皆扑朔迷离,也都是影响颇大,包拯都曾上奏过,所以刘太后都略有耳闻。
这猎奇的事儿,她以前也没少听过,这一次也不过当成耳旁风,听完就过了。
两日之后,崔茂呈上折子,参开封府扣押他的女儿不让领回。
此事当即引起了朝中御史们的关注,特别是刑部的林尚书,因丧子一事对开封府颇有仇怨,他暗中周旋,撺掇几名御史联名把此事奏禀至刘太后和赵祯跟前,指责开封府不顾伦常,强押人家的女儿留在开封府不放。
“既已赦罪,女从父命,理当归家。”御史们对刘太后和赵祯纷纷表态。
刘太后没有吭声,冷眼看着赵祯如何处置此事。
赵祯自然是觉得崔桃这等奇女子,理应留在开封府受到重用,但是听着御史们喋喋不休地在他面前说着纲常伦理,赵祯仅凭自己一张嘴那里斗得过这些专业挑刺儿的嘴。
赵祯便招来包拯问话,包拯满脸懵地表示不清楚,便再将韩琦叫来解释。韩琦便简述了崔桃误烧簿册的经过,且与仓曹参军立了文书约定,表示当时崔茂和吕公弼都有在场作证。
赵祯笑了一声:“这崔茂明知缘故却还有参此本,不知存何居心?”
刚才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的几位监察御史,如今个个都不约而同地面觑地,不吭声了。他们心里倒是免不得骂起了林尚书,竟撺掇他们搞这种傻事儿。且等着,这仇记下了,以后也要他好看!
赵祯见这些嘴巴厉害的都老实不说了,偏要质问这些御史,都必须说一说这崔茂此番参本到底是何用意。
“臣听说崔茂有意讨女儿回去结亲。”
“怕是要亲上做亲,巴结富贵。”
“崔茂与吕相连襟。”
……
这些御史们嘴巴毒惯了,挑起崔茂的毛病也不含糊。
韩琦立在包拯身侧,俩人此事都默不作声。
帘后的刘太后喝了口茶,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几名御史,以及包拯、韩琦,嘴角轻轻勾起。她垂眸摆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