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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桃声音清澈,讲道理的时候音调不急不缓,让人听着觉得特舒服,也特有道理。
大家纷纷称赞还是掌柜通透宽容,这要是换做一般人遇到这么无理取闹的客人,早就气疯了。
“那你们铺子里有么?”秃头男子仿佛听不到众人的议论,只关心生发问题。
“没有,但可以为郎君特制。”
秃头男子马上一脸喜色地问崔桃能否保证他一定长头发。
“保证不了,有病请大夫吃了药,就一定能保证药到病除么?如你这般要求,这世上都不会有死人了。”
崔桃告诉秃头男子,她可以保证让秃头男子至少长回三根或以上数量的头发。如果长出来了,秃头男子便要为今天的行为道歉。
秃头男子犹豫着。
“怎么,挺大个男人有胆量闹事,没胆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崔桃嗤笑反问。
“行!前提是你得我把我三根头发弄回来!”
崔桃轻笑,“这是自然。”
原本长期已经脱发不长头发的毛囊状态如何,崔桃不确定,但这刚脱落的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再贫瘠的土地,多施肥,令其长出三根草来肯定是没问题。
崔桃让秃头男子进铺子里等候,随即就抓药做了药膏,令男子每日傍晚来铺子涂抹,还令他规律饮食,不准熬夜。
“住哪儿,叫什么。”崔桃问。
“葫芦巷,冯友山。”
“去吧。”崔桃道。
冯大友愣了愣,然后就走了,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如果长不出来他就把这铺子掀翻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萍儿气道。
“就是,崔娘子就这么放过他了?回头要是头发长出来了,他却耍赖不来道歉怎么办?”王四娘掐腰不满道。
“会回来的,没瞧他多渴望要头发?真能生发出来,他怕是要跪地哭求了。”
‘预言’没过多久,王四娘和萍儿就见识到了曾经身躯庞大、叫嚣着要掀铺子的冯大友,如今哭哭啼啼像是个失去母亲的柔弱婴孩,恳请王四娘和萍儿把那生发药膏在他脑袋上都涂一涂,可别只涂脑袋中间那点地方。
王四娘和萍儿都凑过来瞧冯大友那原本很秃的头顶,如今刚好就在她们每日点涂的脑壳中央,长出一撮青青的头发茬。
王四娘:“哟,这颗不止三根了,感觉能有七八十根了。”
“正正经经的一撮。”萍儿附和道。
“我有头发了。”冯大友泪眼婆娑,激动道。
此后半个月,就见崔七娘的铺子前,每天都站着一位秃头男子,卖力地喊着护发露好用。有人见他头秃,笑话护发露由他来吆喝不合适。冯大友便赶紧低头秀脑壳儿,给众人瞧他头顶日渐增长的一撮黑发。
护发露邻铺的掌柜和伙计们,天天都能看见冯大友吆喝,是眼见着他脑顶上那撮头发一点点长长了。奈何只有这么一撮,不过却是黑漆漆得锃亮,还别说,跟他脑壳其它秃掉的地方交相辉映,都亮了!
为期半月的道歉结束了,冯大友还是赖在铺子里不走,求生发膏。
“这我们可不负责,我们娘子说了,只管给你长回来三根以上,可没说要管你满头。再说药膏都用完了,就那么点,我们也不会配。”王四娘摊手道。
萍儿善解人意地微笑:“你可以去找崔娘子求求看。”
“好啊,那崔娘子人在哪儿,这都半个月了,我都再没瞧见她。”冯大友好奇求问。
“人好找,去开封府问一嘴就是了。”萍儿依旧微笑。
冯大友愣了愣,确认再问一遍,得知真的是开封府,后怕地满脑门子冒冷汗。原来这位崔娘子竟是官府的人,他记得之前汴京城内盛传过开封府里有一位厉害的崔娘子,莫非这个崔娘子就是那个崔娘子?
“对呀,去吧。”萍儿笑着鼓励,眼中满满地期待。
冯大友慌忙告辞,万万没想到自己惹到了开封府的人!
但到了下午,冯大友又不甘心地跑了来,小心地跟王四娘和萍儿打听崔桃脾气好不好,他如果真去找她会不会被抓之类云云。
“抓是不可能抓你,咱可都是按规矩办事的衙差。但不理会你是极有可能的,崔娘子正忙活干尸案呢,没头绪。”
冯大友再细打听干尸案的情况,讪讪地去了。
干尸案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无法确定死因,没有死因就没有办法估计作案手段,进而无法推敲作案的途径、地点和环境。
正当崔桃以为这桩案子可能要变成悬案的时候,冯大友突然找上她了。
“我听说崔娘子在查干尸案,没头绪,还听说尸体在青窑发现的?”冯大友问。
崔桃瞧他似乎知道点什么,让他有话就说。
“崔娘子的生发膏可真好用啊,小人这里的头发都长出来了,这要是长满头……”
“说过,保证不了。”
“不需要保证,崔娘子只要再多给小人一些生发膏就行,求求你了!”冯大友见崔桃不为所动,忙告诉她干尸案的事儿他查出点消息。
“说说看,真要是消息有用了,便送你一大罐。”
冯大友马上告诉崔桃,他其实在街道司做事,是个屯长。
这汴京城内的街市热闹,摊贩多,自然就会生出很多问题。比如侵占街道,违法搭建,穿凿垣墙,丢秽污之物,这些都需要有人专门的进行管理。道路司就是专门负责管治这方面问题的部门,除以上所说的内容之外,还管道路的维修、积水、交通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