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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眷纷纷赞叹,都不禁问崔老太太衣裳出自谁手,问是哪一家的绣娘?她们也想找她来做一件。崔老太太得意不已,跟这些人显摆一通,偏又不告诉是谁,众人笑叹崔老太太小气,崔老太太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等大家散尽了,小马氏才面色沉重地告诉崔老太太,崔桃准备离开安平。她忧心崔老太太会因崔桃突然道别而伤心不悦,不想崔老太太面色丝毫未变。
崔老太太摩挲着袖上的衣料,对小马氏道:“早料到了,这没过年节的,她人也不便现身来这,衣裳却突然送来。”
小马氏愧疚地应是,她故意耍了点‘小心思’,想先让老太太穿衣服单纯地高兴一阵,再告诉她老人家崔桃离开的事。不想这点路数早都被老太太看穿了,却没说破。
“她是做大事的人,我早说过,咱们不能拘了她,不拖她的后腿。”崔老太太嘱咐罢了,便将让大丫鬟取一小锦盒来,递给小马氏,令小马氏将东西送给崔桃。
“这是我前两个月为她求的护身符,可保她平安。”
大丫鬟忙告诉小马氏,这护身符求得很有讲究,老太太亲自为其诵经七七四十九天。
小马氏连忙代崔桃跟老太太道谢,“这礼物可太贵重了,媳妇定会嘱咐那孩子好生珍惜。”
次日晌午。
韩琦刚从外头回客栈,手提着一食盒,进屋后便见一小厮打扮的人正鬼鬼祟祟地翻他的衣柜。
韩琦当即丢下食盒,抓住此人的肩膀,边质问他是何人,边利落的将人摔在了地上。此人十分貌丑,黑直浓眉,脸色黄黑,鼻头肥大,嘴唇有几分偏紫,左边的额头至太阳穴的部分,有一大块淡黑色的胎记,右嘴角上方还有一颗绿逗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面还长着一根较长的汗毛。
看他年纪不过十几岁,身上有股子药味儿,挺浓郁的,并不算好闻,但其一双眼十分清澈,细分辨是杏目,很好看,有几分熟悉感。
韩琦扣住这人的手臂,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人叫丑童,是这酒楼里的厮波,刚不过是在给郎君打扫房间,整理衣裳罢了!”
声音低沉粗哑,邓老师听不出破绽。
韩琦还是没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丑童吃痛地冷吸口气,求饶叫着让韩琦快松手,这因真着急而发出的声音却是能听出几分来,
韩琦笑一声,这才松开了手,转而将丢在地上食盒拎起,踱步到桌边,将食盒内的麻腐鸡皮、香炸肥鲊等菜端了出来,香味儿瞬间飘满整间屋子。
丑童终于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被韩琦按疼的肩膀,便因香味凑到桌边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好像这些菜是他多年失散的亲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它们相认。
韩琦已经落座,起筷子准备用饭。丑童还是眼睛不眨地盯着菜看特别是那道香炸肥鲊,色泽金黄,必然酥脆,其所散发着的阵阵诱人鲜香最勾人流口水。
所谓‘肥鲊’,说白了就是大而厚实的咸鱼。这咸鱼虽不如活鱼新鲜,但也有其独特味美之处。可要把咸鱼做出绝等好味儿,那就是一种功夫活儿了。安平成内李九娘家的香炸肥鲊特别有名。她家的肥鲊比活鱼都好吃,味儿不腥,有嚼头,略有些咸,但就着烧饼吃,喝着略带甜味的南瓜粥正好。
韩琦买的必然就是这李九娘家的鲊脯。
想不到他在安平没呆过多长时间,却对安平城内的美食如此了解了,一来就选极品的吃。
韩琦睨一眼丑童,便夹了一块炸肥鲊品尝,随即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听得人更馋了。
韩琦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丑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时不时地瞄着着桌上的炸肥鲊。
韩琦夹起一块最大的肥鲊,在丑童艳羡的目光下,送到丑童的嘴边。
丑童惊讶地看着韩琦,用受宠若惊的眼神看着韩琦,语气磕磕巴巴地问:“客官这是——”
“见你想吃,便喂你。”韩琦目光温柔,语气更温柔,示意她快张嘴。
“嗐,被发现了。”
崔桃遗憾地叹一声,随即就毫不犹豫地把韩琦的‘投喂’吃进嘴。
这块肥鲊比较大,崔桃不顾形象地一口吞,填满了嘴,崔桃就鼓着右腮咀嚼着。
“起初挺像,几乎没有破绽。”韩琦夸赞道。
崔桃便拿了一个烧饼塞嘴里一口,毕竟是咸鱼,必须要就着主食吃,不然容易齁着。
“那六郎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如果是在她盯着香炸肥鲊的时候被发现,倒在意料之中。
“初见你就有所怀疑。”韩琦道。
崔桃愣了下,用手摸了摸自己精心伪装过的脸,多数地方靠化妆,鼻头那里她特意加了粘皮给贴大了,导致整张脸的比例失调,丑得颇有特色。
“哪里有破绽?”
“眼睛,清澈机敏,你独有。”
崔桃总结经验道,“那我回头尽量眯着眼。”
敌人狡猾,还难保何时会有内鬼,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精神,崔桃才会这样突然来找韩琦,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伪装水平。如果能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蒙骗过了的话,自然是可以逃过敌人的眼睛,便是敌人聪明了也不怕。
“回头我给自己安排个身份,咱们半路假装奇遇,六郎再收留我,然后带着我一起去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