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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伪装。
李才再度打量草鞋男孩,他仍是瑟缩的模样,低垂着眼眸,谁都不看。小小年纪,他倒是能稳得住!
李才转眸间,见丑童、王钊等人都看着自己,脸顿时热了,露出尴尬之色。之前他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尴尬。最尴尬的还是他居然在犯蠢的时候,特意提及到亡师。
他真对不起师父,真快气得她要拍棺材板复活了!
李才深感无地自容,耷拉着脑袋,此刻只想寻地洞去钻。
“说,你是谁?”李远质问草鞋男孩的身份。
草鞋男孩:“我早说过了,我就是天机阁阁主。”
这期间崔桃特意观察了囚车内红衣少女、锦衣少年和泪痣男孩等人的反应,在衙役们检查草鞋男孩的脚,质问他身份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免不了投射在草鞋男孩的身上,便是极力隐藏,面容上也难掩急色。
“真忠心有很多好处,更是不管你如何逼问,他们都不会招供他们的主人是谁。但真忠心也有坏处,当他们意识到自家主人有危险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关切焦急之色。”
不管是白发老汉、红衣少女,还是泪痣男孩,虽有着不同外貌表征和性情,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当他们从东山坡跑出来,看到草鞋男孩跟崔桃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禁惊讶。有的人很明显地呆滞或怔了一下,有的人虽不那么明显,却也没有完美地隐藏好情绪。
接下来,他们就各展‘才华’,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去故意显露他们有着‘重要身份’,甚至挥刀直接冲向崔桃,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崔桃去追捕他们,声东击西,好让草鞋男孩得以逃脱。
崔桃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些伎俩,所以没上当。但她要看完整场戏,才能有更精准地判断。
东山坡的山洞,是天机阁重要的成员才可以入内。若伪装身份出逃,当然是装成小喽啰最好,并且尽量跟紧要人员拉开距离,才不容易被人盯上。即便是被擒拿到了,也因为喽啰的关系,不会被过于看重,容易脱身。草鞋男孩应该就是出于此般目的,假扮成安定村里的那些孩子。
“他们很聪明,晓得我们不知道阁主的年纪,所以从东山坡冒出来的‘障眼法’,老少男女齐全,足够让人分心,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判断自己认定的人。”韩琦也偏向认为草鞋男孩是阁主或少主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这龙形玉佩是故意做戏给我们看的?”李远的注意便是都被龙形玉佩吸引了,以为这么贵重又刻着龙的玉佩,主人肯定会舍不得,随身携带。
“人之常情,确是如此,但天机阁以什么著称?奸猾,谨慎。直接戴在身上,彰显出真身份,反而不是他们的作风。”王钊摩挲着下巴揣度道。
草鞋男孩仍旧赤脚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但凡问话,只回答“我就是天机阁阁主”。
至于红衣少女等人,不管问他们什么话,都一撇头,沉默拒不回应。想来是怕多说多错,不想露出太多破绽。
虽说大家都更偏向认为草鞋男孩是重要人物,很可能是天机阁的阁主或少主,但没有实质性的证供来说明这一点,那怀疑终究是怀疑,嫌疑也终究是嫌疑,而非是确准性定罪。
王钊等人审讯经验丰富,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硬骨头,便是带回开封府去审讯,怕是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出来。
百年来累积,从帝王身边传承出来的训教死士之法,岂能朝夕就能勘破?
就这样简单地全抓全灭?得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王钊有些不甘心,他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查到这里,把天机阁给一窝端了,可结果却像突然被腰斩了一般。
“你祖先的坟我们看过了。”韩琦突然出言,对草鞋男孩道。
草鞋男孩还是低眸垂头,神色未动。他小小年纪,能在面对这样威胁的场面而有这等反应,已属异才了。
“棺前供桌比普通桌的矮了半寸,便是为了方便你祭拜上香。”韩琦又道。
草鞋男孩还是没有抬头。
“瞧得出你对你的祖先非常敬崇。”韩琦始终保持着跟成年人一样的对话态度,去和草鞋男孩说话。
草鞋男孩这时候眼珠转动,才有了些微的反应。
“如今这光景,有所保留还有何用?天机阁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若肯坦白招供,我们倒可不必叨扰你祖先们的安宁。若不肯,我们既然在别处搜不到有用的证据,那就只能开棺再查了。”
韩琦说罢,见草鞋男孩反应不算很大,便下令属下将山洞内所有坟墓挖掘,抬棺至地面检查,后直接将尸骨就地焚烧即可。
刚刚还听韩推官和和气气跟草鞋男孩说话,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韩推官居然一出招就这么狠,人家对付敌人是绝后路,韩推官对付敌人是掘祖坟,还要烧得尸骨无存!
草鞋男孩骤然抬头,恶狠狠地瞪向韩琦。
“有种你们把石棺也搬出来!”草鞋男孩挑衅发怒地喊道。
“可是说你常去祭拜的那副石棺?你怎么舍得?莫非认定我们搬不了,注定会死?”韩琦轻笑一声,“那你是小瞧我们了,不出三日,这石棺定会被抬上来,且能如常开棺。你若不服,我们倒是可以赌一把,你若输了,便坦白供述你所知的一切,如何?”
“我若赢了呢?”草鞋男孩马上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