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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会跟韩稚圭走到一起, 原来你们都长了一张巧言善辩的嘴!”
崔桃闻言后,不满地质问范仲淹是否认真听她讲话了。
范仲嗤笑一声, 目光便冷冷地扫向韩琦。好似在嘲讽韩琦, 让他瞧一瞧他未婚妻的表现有多么可笑。
“是对是错, 却不是你二人空口白牙一说就成了,不然官家也不会派我来接管此案。在我彻查期间,你二人都不得留在开封府, 且不可与开封府任何人有接触。同僚、衙役、小吏,以及洒扫人员,全都不行。”
“凭什么?”崔桃不满地反问,“若无法跟开封府的衙役有联络,那接下来的案子该怎么查?耽搁了大事,谁负责?”
“凭本官接了圣旨,全权负责接管此案!凭本官的吩咐,便是命令!
崔七娘,你竟有脸说你在开封府做事守本分规矩?瞧瞧你现在的态度,多猖狂,却不知是谁给你惯出的毛病——”
“范秘校过分了!”韩琦厉声道。
崔桃惊了一下,这是她认识韩琦以来,第一次听韩琦这么大声说话。他一向端方温润,便是气急了,也从不失君子儒雅之态。
“若二位安分守己,乖乖听从安排,接受审查,就不会有什么过分了。”
范仲淹请韩琦先出去,他要单独质询崔桃,当然这所谓单独质询,也是在文书等人的陪同下,并非是二人独处。他还很清楚明了地阐明他之所以赶走韩琦的缘由:一忌讳他们二人的关系,省得韩琦维护崔桃,替她说话;二避免他们俩互递眼神,有机会串供。
韩琦起初未一动不动,担忧地看着崔桃,在范仲淹再次催促才下离开。
半个时辰后,崔桃脸色不佳地从屋内匆匆出来,便直奔马棚与韩琦汇合。
韩琦正负手立在车前,惯例穿着绯红官袍,衣袍打理得很整齐,没有一丝褶皱。冬日里大家都穿得厚,稍不留神就把自己穿成了短粗胖。韩琦却不一样,身高有优势,身量又修长,只静默站在那里,便挺拔如一株雪松,气质清冷孤高,因今日多了几分愤怒的情绪,更显他傲骨嶙嶙,不可接近。
呼啸的北风中混杂着很轻微的悉嗦声,不去细听很难分辨出来。
崔桃悄然停下脚步,余光往身后侧瞟了一眼,转而一直望向韩琦的背影,在几度犹豫之后,才走到韩琦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韩琦这才注意到崔桃来了,面带疑色地望向她。
“反正也不能在开封府做事,我们不如出去放松一下?”
崔桃笑了,但笑得很勉强,谁都看得出来她说这些话都是在安慰韩琦。
“既然受审查的事情已成定局,与其愤怒焦躁地等待,倒不如做些别的事情分神。我打听过这位范秘校的人品,性情耿介,刚正不阿,我们既然是清白的,他早晚都会查明。”
“我知道,但就怕耽搁太久了。”韩琦抚着崔桃的脸颊,勉强笑了笑,“罢了,如今这状况,我们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只能等。之前我们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品尝《汴京美食录》上的那些吃食么,如今正好有时间,我们挨家去吃。”
“嗯。”
……
广贤楼。
赵宗清听林尚书说了韩琦和崔桃的境况后,淡笑一声,请林尚书尝一尝他珍藏的好酒。
林尚书客气地砸了一口,眼睛都直了,直叹滋味妙,果然是好酒。
赵宗清便吩咐属下将仅有的两坛都给林尚书送去。
“这怎好意思呢。”
“令林尚书铤而走险了,应该的。”赵宗清抬手示意林尚书不必再跟他客气。
“万幸咱们提前察觉,才能反将他们一军,令我逃过一劫。可我担心这事儿糊弄得了一时,终究还是会……”
林尚书满面愁容,他很清楚范仲淹是什么人品,这个人就是块铁板,不管你是用钱财还是权势,根本贿赂不动他。待他查清楚真相之后,放了韩琦,那就是他的死期。
“放心,等不到他查清楚,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如今拦住了那两颗绊脚石,便会更稳妥了。”
林尚书拍腿,“那我就放心喝酒了,哈哈哈……”
……
傍晚时,崔桃和韩琦俩人去齐三娘家吃酒醋白腰子。
白腰本身膻味大,不好烹饪。
齐三娘家的酒醋白腰子就跟变过戏法一般,半点不腥膻,香飘十里,口感妙得很,连其中的配菜萝卜都很好吃。
不过来此点酒醋白腰子的女子可不多,满屋子都是男人。幸好崔桃穿着一身男装,不显突兀,不然他们这桌肯定会收获不少异样的目光。
“冬日里最适合进食这等补肾好物,不论男女,适当吃点其实都有好处,”崔桃从医者的角度感慨这菜的食疗价值,“但不能多食,易上火。”
韩琦刚起筷子,闻言把筷子放下了,盯着崔桃不说话。
崔桃还未察觉,往嘴里送了一块萝卜,开心地嚼着,才后知后觉发现韩琦的目光。
“怎么了?快吃呀。”崔桃特意给韩琦夹了一块大的。
他正年轻,什么程度自己很清楚。本就未娶妻进门,若补过头了,该如何处置?
当然,这些话韩琦说不出口。
他只吃了崔桃给他夹的这块,便再不动哪道菜了。
崔桃瞧出端倪,默默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