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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站在左侧、伸出左手轻松就可以拿走账本,但丁怀远偏偏反着来,伸出右手,宥宁整个人被人半搂在怀里。
宥宁觉得太过于亲昵,又在衙门,红着脸训他:丁大人,注意些,这可是衙门。
丁怀远的声音来自头顶:那周大人不妨看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宥宁借着丁怀远的手看了过去,纸上算是丁怀远三个字,她心中哀嚎:谁,快借块豆腐我撞一撞。
谁整天能禁得住火炉子这么烤啊。
还我。宥宁使着小性子,丁怀远特别喜欢逗这样的她。
不给。
你幼不幼稚啊?像个小孩的似的。宥宁懒得去抢,越抢那人越来劲。是怎么看走眼了,没发现这人恶魔因子也这么浓厚。
宥宁见他笑吟吟看着自己,脸皮子成了火烧云,只好拿着官衔压人:我以周大人的身份命令你啊,把账本都还我。
丁怀远倒是乖乖把账本递了过去,却慢条斯理把那张草稿纸折好放怀里,说了一句更为恶劣的下流话。
宥宁当即装没听见,重新拿了纸出来演算,再也不肯搭理丁怀远。
丁大人,郭家庄那边说还有些工钱未结算,德正派我来问话,是不是今日一并给了?有衙役进来说话。
恩,我也去。虽说已经开春了,这天还是冷着。丁怀远披好大氅,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
衙役奇怪着,这丁大人什么时候跟周大人关系这么好了。
待门被关上,宥宁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刚才丁怀远说什么混账话来着:大人若真有这等情趣,喜欢叫我丁大人。我倒盼着锦被翻红浪之时,大人能一声声叫着我丁大人,倒不失另一番情趣,着实叫人期待。
听听,这还像话么?
衙门里,不叫职称还叫名字么?当然,她也会管吴应才叫吴叔,李少威叫少威。
所以,丁怀远刚才在这儿闹半天,就为了个称呼?
宥宁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清醒清醒,开始对账。
这石河子杨老板的货明日就是最后一批了,后天就要送过去。
预定的那批货还差了三分之一,待这染坊明日开工也就快了。
对完账,宥宁又划拉着写了些染坊名单,又把过年期间画的样稿拿出来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没什么新意。
真要弄,还是得成系列的好。
吃过午饭,小憩了会,宥宁就回了大堂。
这一天,她头都不曾抬过。
宁哥,放值多时了。方晋已经在旁边几次三番的催了。
宥宁头都没空抬,手下写写画画,嘴里应着:好,等一下就走。
这左一个等一下,右一个等一下,天已经都暗下来了。
方晋心疼他哥,跑到后厨摸了摸,给他哥炒了两个小菜,蒸了两碗饭。
菜香饭熟之时,丁怀远推门而入。
宥宁抬眼望去,微微一怔:这人身材颀长,白狐皮里子大氅,领子上的银毛越发衬得人俊朗清贵。他身上带着一股寒气,仿佛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一路来到她眼前。
怎么这个时辰才吃饭?丁怀远解下大氅,放在桌边。
恩,忙得有些忘了时间。你吃过了么?宥宁笑得眉眼弯弯,人都轻快了许多。
饭够么?丁怀远迟疑了一下,挪了把椅子坐了过来。
宥宁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些。
方晋正端着汤从后厨出来,汤滚烫滚烫地,才从锅里出来。这么喝上一口,肯定暖和着,方晋笑得更灿烂了,抬头正要跟宥宁卖个乖呢,一眼撇见了不该瞧见的事。
丁怀远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手指搭在宥宁背上摸着,宥宁在闪躲,但躲得并不真心实意。
方晋心下一惊:宁哥喜欢男人?这可怎么办?他该怎么跟干爹干娘开口?还有,他怎么跟宁哥说这事。
他退回厨房退得有些急,滚烫的汤洒了出来,泼在手上,手背红了一片。
丁怀远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宥宁垂着头吃饭,并未瞧见。
方晋随意擦了擦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没什么异样,这才重新出了厨房,远远唤了一声:宁哥,汤来咯。
坐好了。宥宁警告了一声,方笑吟吟地喊着方晋,哎哟,还是我家方晋好,这么懂事。
丁怀远一手摸在她腰间,宥宁吓得差点蹦起来:干啥呢。
不准说他是你家的。某人气鼓鼓。
他自己当了我爹娘的干儿子,自然是一家人了。宥宁笑着解释,不曾想还是醋包。
那是你爹妈的儿子,又不是你的。某人继续犟嘴。
好。宥宁甘拜下风,又问了方晋一句,方晋,后厨可有陈醋,越陈年的越好。
方晋当下一愣:有的,宁哥要喝?
不,是丁大人要喝,是吧,丁大人?宥宁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憋着,方晋你手怎么红了?
方晋赶紧往后缩,嘴里应着没事没事。
宥宁脸色一变,这孩子总是不说实话,刚伸手,一旁的丁怀远已经准备抓到方晋,淡淡说道:烫的,微红,没有起泡,没有脱皮,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