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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人老了,就是容易心软吧。”
将小乌放下,放缓脚步退出屋内的刀匠看着外面的月亮忍不住低语:“毕竟是我照顾到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有些不舍。”
只是希望,源氏的那位殿下到时候能够对小乌下手轻一点。
一边这么想着,刀匠一边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从背后看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
“小乌……”
无论如何,小乌都算是他的孩子。
此生唯一的孩子。
翌日,刀匠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源氏信使,听到对方所说的“奉命今日护送小乌殿前往本家”话语时因为过于震惊而有些失态,一句“怎么这么快?不是还没有到规定时间吗?”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站立着的信使略微抬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刀匠,漆黑的眼底森然冷意弥漫,虽然表情未变,但是说出口的话语透露出了浓郁的警告意味。
“家主的命令,你只需要奉命行事即可。”
望着摆出顺从姿态的刀匠,信使示意身后的巫女前去取刀,同时说道:“这次就暂且不追究,再有下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刀匠没有抬头,只是当巫女取出存放着太刀的木质盒子站到信使身后之时,在对方即将离开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试图开口,希望自己能够跟那个孩子见最后一面。
毕竟,事发突然。
在此之前,每天的早晨他都会跟那个孩子道一声早安。
而小乌向来腼腆羞涩又胆小,突然被带走,再加上没有跟自己的亲人见最后一面……
察觉到刀匠的想法,原本准备离开的信使神色一凌,语气变得极为刻薄。
“注意你的身份!”
望着僵在原地的刀匠,信使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你的行为早就已经俞越最初的规定了。你真的当,这把太刀的付丧神提早诞生的事情家主不知道吗?愚蠢。”
在付丧神诞生的第一时间非但没有将消息上报,反而隐瞒信息,甚至是还和这把仿刀的付丧神关系密切……
无论是哪一条都足够治他的罪了,现在还敢违抗家主的命令吗?
这次突如其来的命令,就是在敲打他,让他认清楚,就算是之前源氏输给了平氏,但是源氏的威信仍在,源氏下达的命令,像他这样的人依然不能反抗。
躲在本体之中,因为咒术的施加而无法出去的小乌蜷缩着,死死抓着衣角,克制着不让自己试图去反抗。
“父亲大人……说过……源氏的人,不能反抗……要听话……”
尤其是源氏的家主与那位重宝。
如果是那两位的话,就算是对方命令她去死,也不能反抗。
咬着牙,小乌尽管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克制,但是被迫与父亲分开的迷茫和恐惧加上面对着的那些信使巫女身上透露出来的微不可查的恶意,还是让她无法自抑的全身轻轻颤抖起来。
“父亲……父亲……”
不断地在心里面重复之前被教导的内容,小乌试图让自己冷静。
金色的猫眼里面水雾弥漫,并不算尖锐的犬齿死死咬住下唇,缩在本体里面的小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断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那些人发现自己。
而早就察觉到了太刀传出来异样的信使也并没有去找小乌的麻烦,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巫女手中的木盒,随后浑不在意的扭过头,继续赶路。
左右不过是一把被打造出来,用来缓解那位殿下心情,以免那位殿下过于无聊的玩具而已。
想到这儿,信使眉梢舒缓,脚步加快。
是了,这就是一把单纯用于让那位殿下寻开心的太刀。
不用太在意,想必等到膝丸殿下从平氏回归的时候,这把太刀也就可以丢掉了。
毕竟,当正品回归到他的兄长身边时,仿品的下场无非是遗弃或者销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搞完咱就去本丸!
晚安~~~
第44章 堕于淤泥(二)
事情的变化远远的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木质雕花镂空的窗边, 有着奶白色束发的付丧神懒懒散散的倚靠着窗台,宽大的狩衣衣摆因为主人随意的动作而散落在地面上,细长的像是丝带一样的绸缎如同溪流一样蜿蜒匍匐在地面。
髭切单手托腮, 另只手有一下没一下随意的抚摸着怀里面刃的脑袋, 金色的眼瞳微眯, 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穿插在同自己一样发色的发间, 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唇。
恰好此时有微风透过大开的窗进入室内,撩起髭切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 带动衣摆轻轻摇晃。
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一手紧紧篡着自己胸前衣料的小家伙,髭切回想起这段时间源氏本家之中那群人的反应,忍不住轻笑出声。
“谁能想到,原本不甚在意的, 被当做一介替代品的付丧神会令我如此上心呢?”
微凉的指尖落在小乌的脸颊,顺着对方肉肉的脸庞朝下滑落, 看着对方因为凉意忍不住有些瑟缩的样子,髭切反而更觉得有趣。
当初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髭切确实是不太在意。
身为地位尊崇的付丧神,在源氏被众人敬仰侍奉着长大的髭切就像是标准的贵族公子, 但是又由于出生时间尚短, 加上他的性格和斩鬼的经历,髭切又带着点点很难让人察觉到的,属于少年人特有的轻狂和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