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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西门吹雪是纯粹无暇的雪,叶孤城就是澄净的冰。雪看似冷硬,实在柔软,哪怕西门吹雪不爱出门,不喜欢交朋友,还沉默寡言,他的心里依然有一丝感情。
冰却不一样。
谁都不知道,厚重的冰块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对于陆小凤来说,叶孤城更成熟,也更高贵神秘。
叶孤城比西门吹雪更无情。
徐蛰没有剖析叶孤城的意思,又在小摊上拿了几个果子,自己付了钱。
陆小凤惊奇,“你有钱啊?”
徐蛰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衣着打扮都不错,还有武功傍身,就算纯卖力气,也不可能没钱吧?
陆小凤之前陷入了思维盲区,他以为徐蛰来历成谜,没有亲朋好友,也应该没什么钱。他为人慷慨,自愿负担起徐蛰的花销。那天住的客栈,房钱被叶孤城请了,陆小凤怀里的银子没地儿花,揣在身上都觉得烫手。
他低头看了看兜里的银子,“我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徐蛰说,“我骗了你什么?”
陆小凤摇头,“你什么都没有骗,是我自己……对了,叶孤城最近在忙什么?你们还比试吗?”
“当然要比,随时都可以比。”
海岸边。
晴朗的阳光照耀在海面,沙滩闪耀着漂亮的颜色。
陆小凤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白一红两个人。
叶孤城神色肃穆,手中拿着他的剑,剑气凌然。
东方不败穿着红衣,头发并未如时下实行的那般全部束起,而是留了一部分散开。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海风一吹,竟然没有头发呼在脸上,而是潇洒地飞舞着,掩盖了他的棱角,竟透出几分柔媚。
陆小凤难免想起东方不败残缺的身体,既觉得遗憾,又觉得要是东方不败已然接受,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如花满楼的眼睛。如果花满楼从来都不曾失明,还会有诸多对生命的感悟吗?就算有,也会与如今的花满楼不同,而他认识的,正是现在的花满楼、现在的东方不败。
徐蛰不知道陆小凤的诸多想法,事实上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称得上敷衍。
叶孤城迟迟不动,徐蛰也不愿先动,站得有点无聊,他忍不住去想:“早知道会是这样,不如多睡一会儿再来。”
叶孤城依旧没有动。
徐蛰又想:“打完之后去吃个饭吧。吃什么好呢?这个季节的螃蟹好吃吗?”
叶孤城道:“请出手吧。”
徐蛰回神:“请。”
两个人还是没有动。
陆小凤越来越紧张。
还说不是生死决斗?!谁会相信现在这个气氛不是生死决斗!叶城主一定要遵守诺言,留东方兄一条性命啊!
虽是这样想,他却不敢出声。
出去海风海浪的声音,这里再无其他动静。如果他开口说话,很可能被叶孤城戳一剑,或者吸引了东方不败的注意力,让他露出破绽,叶孤城会随后出手。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他认识叶孤城比认识东方不败要早,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也算不得太好,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陆小凤没想出结果,只能归结于自己善良又可爱。
徐蛰终于忍受不住,先出手了。
他出门带了不少绣花针,左右袖子里,还有靴子里,甚至发带里都有。绣花针算他的兵器,也可以说是暗器。与光明正大的君子之剑不同,绣花针纤细小巧,光线太强或者太暗,都容易把他忽略。
徐蛰内力深厚,目光锐利,头脑灵活,最重要的是战斗经验充足。
其实他本人打架的经验并不多,至少比不上叶孤城,但是每次扮演反派之后,他也会带着对方的记忆离开。
虽说有时候反应不那么及时,截然不同的高品质武学让他眼界开阔,无论对方用什么招数,都能在记忆中找到相似的,并用合格的预判提前想好应对方式。
他毫不怯战,银色的针比飞蝇更迅速渺小,刺向叶孤城那边。
叶孤城拔剑,他的速度很快,又很轻巧,配合海里拍打着的浪花,有种独特的旋律,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他犹如误入凡尘的谪仙,用轻飘飘却威力十足的一招,轻松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绣花针。
陆小凤不用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二人。
徐蛰拿出来串了线的几根针,像对付金九龄那样,操纵丝线做出更复杂的操作。
叶孤城背后仿佛长了眼睛,都被他轻巧躲过,不止砍断了丝线,还将针打到了一旁。
陆小凤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东方不败带了多少针?用完了该怎么办?叶孤城会停下比试吗?
徐蛰忽然凌空而起,直直地冲着叶孤城逼近,身上的绣花针仿佛无穷无尽,攻势愈发凌厉。
叶孤城瞳孔一缩。
太近了。
他的身手本就不错,这样近的距离,眨眼间绣花针就会来到面前,若是躲闪不及,定会伤到。
叶孤城被徐蛰逼得后退两步,不再从容不迫。他开始主动出击,只用了一招就来到徐蛰眼前,剑尖近在咫尺,差一点点,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陆小凤眨了一下眼睛,场面就成了现在这样,他都懵了。
叶孤城放下剑,“……”
徐蛰也道:“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