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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泽田弥现在位置隔了一条街的街区。
土御门元春和的场静司实打实地打了一场,虽说谈不上竭尽全力,但双方也的确没有留手,的场静司的式神都重伤退场了三个。
其实两人大可不必打得如此真实,但大概是土御门打到半途被激起了战意,而的场静司如之前所言对他这个“土御门最高成就”的确十分感兴趣,于是打着打着双方都真情实感了起来。
这场真情实感的战斗中断于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响起段大悲咒,把墙角如鹌鹑般缩着的林桥梅都惊了一下。
拿大悲咒当手机铃声的奇男子土御门元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接个电话。”
的场静司:“请便。”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得宛如之前的激斗是假的。
旁边蓄势待攻的式神看懵了,纷纷扭过头拿看不出五官的黑漆漆盯着自家主人,以为他喝了假药。
其他人奇妙的注视下,土御门按下接听键,并且把手机开了个外放。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大概是刚刚激烈运动过的原因,还夹杂了点细微的喘息。
“元一吗?”林宪明在电话里说,“按照你说的,我已经杀掉那个原田正太郎了了。”
“嘛,辛苦了。”
带了莫名熟悉感的声音让蹲在巷子里的少女迟疑地抬头看过来,像只缩在洞口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土御门元春按断电话,“你的雇佣人死了哦。”
“这样啊,真遗憾。”的场静司说,语气完全听不出哪里遗憾了。
然后他收起了武器,果断转身。
“这就走了吗?”
“雇佣人死掉,我的任务已经作废了。只不过……”除妖师回过头,视线忽然在土御门元春的左边侧脸落了落,“居然会被破魔箭矢的力量伤到,该说您可叹还是可悲呢?”
土御门眸光淡淡,“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嘛,的确……看在那一位的份上,这一次就放过你了,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
的场静司转向巷子口的少女,一句话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带着式神离开。
土御门元春“啧”了一声,抹了把脸上的伤。破魔箭矢留下的痕迹迟迟没有愈合,他盯着指尖的血迹看了几秒,将手插回口袋里。
“呐,那边那位小姐姐。”
站在巷子口不知所措的少女抬头看来,见到金发少年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朝自己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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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拨人全都走远了,银发小萝莉慢吞吞从街角建筑的阴影里走出来。
凝视着土御门元春消失在路口的背影,她半晌不发一言。
“现在您相信我说的话了?”跟在她身后的人说。
泽田弥轻声“哼”了一声,“我讨厌做这样的事。”
“非常抱歉,勉强您了。”
“我要回去找晴明告状。”
身后的人苦笑,“不肖子孙给晴明大人添麻烦了。”
泽田弥鼓了鼓脸,转过身,“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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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打扰林宪明兄妹的感人重逢,土御门元春把林桥梅送到位置之后就出了房间,站在大门口望着屋外细雨绵绵的夜空发起呆来。
他身边伸过来一只拿着烟盒的手,“来一根?”
“谢啦。”
土御门熟练地伸指在烟盒上一敲,抽出香烟,并且顺便向身边人借了个火。
马场善治站在一旁,看着他淡淡吐出口烟气,迟了一步想起,“你还没成年吧。”
“诶?马场大哥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这样的人还介意这种事吗?”
“说得也是。”
马场善治随意地往身后大门上一靠,望着屋外的夜色也不说话了。
“说起来,马场大哥你知道吗,林桥梅小姐姐之前遇到过我家大小姐哦。”
“嗯?”
“我告诉过你吧?人类在堕落为妖怪的瞬间,意识会被怨气和杀意同化,成为只知道复仇和杀戮的野兽。”土御门懒洋洋弹了下指尖的香烟,望着对面亮着路灯的空荡荡街道,“大概是对找到哥哥的执念太深了,那位林桥梅小姐一开始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居然撑下来了,但一时半会儿可以勉强支撑,长此以往却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倒是很幸运,成为妖怪后在博多游荡的时候,被栉田神社那株生出灵性的银杏神树收留了,大概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大小姐的吧。”
“是吗?”
栉田神社是马场善治陪着一起去的,他回忆了一下,“说起来,其他人进去参拜的时候,泽田小姐在那株银杏下站了好一会儿,好像的确有跟某个对象说了什么。”
但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小孩子天然地将一切生物都当做有意识存在的纯真,以为她是在跟银杏树说话,没有多想。
“就是那个。林桥梅如果离开银杏神树的庇护就会重新被怨气和杀意控制,但如果一直待在栉田神社她又没办法去找她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大小姐在她身上留了一个桔梗印帮她保持清醒,她才能离开栉田神社找过来……结果变成妖怪之后反而运气不错了,真不知道算不算讽刺……”
最后半句话散落在擦肩而过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