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艾林说了谎，慕远有的是办法把他的嘴撬开，可这家伙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就不好搞了。
    其实艾林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
    以这些家伙的生活习性来说，搞到钱就拿去挥霍了，谁记得每次究竟有多少钱？
    清源大酒店那边会用个小本本点货。但艾林这边肯定不会有同样的做法。
    如此，想要直接从艾林这边把野生动物以及野生保护动物的数量给确定下来，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慕远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他不仅有大师级心理犯罪画像技术，还有专家级审讯技术。
    就审讯本身来说，对某一个嫌疑人的审讯，并不一定需要他将所有的东西全给交代出来，只要其交代的事实能与其他人交代的相互印证就行。
    而对艾林来说，如果能从他口中得知最全面的交易经过，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转换思维，抓住某些重点就行了。
    比如，他贩卖的最贵的野生动物是什么，交易的野生动物中，哪些品种最多？最多的一次卖了多少钱，交易的频率有多高……
    这些问题，肯定比直接问总收益要容易回答。
    事实也正是如此，艾林虽然吞吞吐吐，但在慕远的软硬兼施、旁敲侧击之下，还是让他将所有的问题都给交代出来了。
    等到马宇最终把这一切打印出来，放到艾林面前让他签字时，他整个手都在颤抖。
    “警官，我……我这会判多少年啊？”艾林哭丧着脸。
    他现在后悔极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一只在家里陪着父母放牧呢。
    家养的牲畜卖不了钱，养活不了自己吗？偏偏要去搞野味卖……
    慕远瞅了他一眼，对这样的人，慕远有怜悯，但这怜悯很有限，他更多的是恼怒：你特么的早干嘛去了？
    看着他那后悔懊恼的样子，慕远很想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要是后悔有用，这世上还要警察干嘛？
    “判几年我们说了不算，也没法回答你。”慕远平静地说道，“不过你能够坦白交代你的罪行，我想法院会酌情考虑这一情节的。”
    艾林听了，似乎松了口气。
    “希望我们后续的侦察环节，你能继续配合。”
    ……
    审讯结束，已经是凌晨2点。
    马宇熬不住，也懒得回家，直接倒办公室沙发上睡觉去了。
    慕远却还处于精力旺盛状态——一瓶精力药剂，消耗没那么快的。
    不过现在其他几个审讯室的审讯工作也都已经结束，慕远也没多余的事情可做。
    他倒是想承担起看守嫌疑人的任务，怎奈季队认为慕远这是抢他饭碗，直接把他给赶走了。
    慕远也很无奈。
    原本，完成了第一轮讯问的嫌疑人就可以送去看守所了。
    但考虑到明天早上就会组织实施对清源大酒店的行动，到时候还需要对两方的供述进行一些印证，所以这些人便被暂时留置在办案中心。
    季队的说法倒是很质朴。
    你们重案大队把案子给办了，总不能连汤都不给其他队喝一点吧？
    好歹也是刑侦支队下的一个大队呢，你抓了人，我帮你守着还不行吗？
    对此，慕远能说什么？
    所以，他很干脆地走开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同样躺在沙发上。
    不过慕远并没有像马宇那般睡去，他现在也睡不着。
    操控着小毛，翱翔于城市的上空，直接飞往清源大酒店。
    这个时间点，清源大酒店的员工肯定都已经下班了，而明天就要对清源大酒店采取行动，慕远觉得自己需要有所准备。
    万一明天的行动一无所获，那岂不是很打脸？
    作为自己成为一位正式民警后办的第一件大案，慕远不容许它有一点瑕疵。
    提前到里面转悠转悠，先把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摸清楚，这很重要。
    特别是那小本本……
    小毛现在拥有八公里的共享距离，虽不算远，但也正好将清源大酒店囊括到了其中。
    毕竟这个八公里是直线距离，而不是城市道路距离。
    至于小毛能不能进入到清源大酒店内部？慕远就完全没担心过。
    ……
    操控小毛收集证据差不多花了慕远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半精力都用在了控制小毛翻窗捣柜上……
    过程很艰辛，但收获是丰厚的。
    这个事情做完，慕远还是没有任何睡意，他只好又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了市局院子里。
    现在，市局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技术室的几个倒霉蛋被抓了壮丁，从被窝里拉出来，现在正在院子里忙着对那辆皮卡车进行勘察和痕迹检验。
    其实皮卡也只是普通皮卡，可那毕竟是属于作案工具的，而且里面还有专门藏匿猎枪的暗箱，这些都必须作为证据固定下来。
    按照慕远的计划，明天早上就安排人开着这辆皮卡返回康玉县，与米宏演一出戏，直接以事实堵塞他那狡辩的心。
    榜样就在眼前呢，没看艾林几人，因为被慕远给抓了现行，还用手机录了像，这才一个个像都包袱一般将什么都给交代了吗？
    如果直接抓米宏，这家伙肯定想方设法地抵赖。可如果是现场抓获，他就算想抵赖，也没多少底气。
    这也是为什么要通知苦逼的技术室民警过来加班了……
    当然，这件事情慕远尚未给冯局长和龚支队汇报，不过想来，这两位领导会同意的。
    慕远又在院子里呆了近一个小时，像是在学习现勘技术，又像是在指导。
    好在慕远的名号在西华市局的技术室也叫得响的，当初的麒麟阁珠宝店被盗一案，他可是好好地给现场的技术民警上了一课。
    刑事技术的圈子本就不大，因此慕远的传说一直在流传。
    等现勘结束，慕远终于回去睡下了。
    他甚至都没有去局里为自己准备的寝室里睡觉，同样是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便直接睡下了。
    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他定的早上6点的闹钟。
    倒不是他准备6点就去抄清源大酒店的家，而是需要提前将一些情况向领导汇报。
    不管是派那皮卡车回康玉县引米宏上钩，还是让搜查清源大酒店，都不是他这个重案大队一中队中队长能够敲定的。
    就算领导给了他足够的办案自主权，可流程还是得有。
    不然到时候给你弄个程序违法，一切努力都白费。
    人在疲倦的情况下被闹钟吵醒，难免会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自我怀疑。
    慕远也不例外，睡了一个多小时，或许刚进入深睡眠状态，就被闹钟野蛮地从睡梦中扯出来了。
    这种感觉，对警察而言也是习以为常的。
    冲进厕所，朝脸上呼了几把冷水，慕远便拿起手机给冯局长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不到两声，电话便接通了。
    慕远心底腹诽了一句：看来冯局果然是到了老年失眠的阶段了。
    想归想，慕远还是迅速地将昨天一天的侦察情况向冯局做了简单的汇报。
    然而，慕远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冯局给打断了。
    “你小子这么早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给我报成绩。”冯局一眼识破，道，“直接说吧，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