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的名声在整个西华市公安系统也还是蛮高的，仅凭着警犬二哈的名号，就比慕远更有辨识度。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楼下，那位法医听说慕远来自重案大队，然后再一看到抱在范义通怀里的二毛，就立刻确定了慕远的身份。
    当然，二毛的传说归传说，对于二毛是否真有那么神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
    现在袁队就持半怀疑态度。
    他觉得，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让这二哈理解主人的意图……
    毕竟要解释这个事情很麻烦的，死者坠楼时间距离现在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如何让一条狗去理解半个小时前存留的人员气息？
    “这能行吗？”袁队还是将自己的担忧提了出来。
    慕远笑笑，道：“肯定没问题！”
    说着，慕远从范义通手中接过二哈，然后一本正经地在它脑门上拍了几下，很有节奏感。
    二哈那张狗脸懵逼地看着慕远，仿佛在看二傻子……
    可下一秒，二哈一个机灵就跳到了地上，然后贼眉贼眼地左右瞅了瞅，鼻子四处探了探。
    紧接着，二毛便撒丫子朝门外跑去。
    “跟上！”慕远一个转身就出了门。
    成斌的反应最为迅速，也跟着就跑出去了，紧接着是范义通。
    至于朗州区刑大的几个人，却是一脸懵逼……
    这就行了？那狗不是发疯了吧？
    可慕远三人都已经跑出去了，袁大队继续留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儿，看了看还在房间里忙碌的几人，他扔下一句：“我去看看！”
    然后，袁大队也跟了出去。
    出了门，袁大队发现慕远三人还在电梯门口站着，二毛一副很焦躁的样子，在电梯门前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呜呜叫着。
    “它……这是啥意思？”袁大队弱弱地问了一句。
    慕远认真地道：“它嗅出那人进了电梯？”
    “真有人？”袁大队着实有点懵。
    虽然之前慕远成功用一大段“脚印”理论将他给搅晕了，认为现场可能还有第二人存在。
    但“可能”并不是“一定”，现在慕远说二毛通过嗅觉嗅出了还有人存在，那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前提是二毛足够靠谱。可袁大队目光接触到二哈那张狗脸，内心总有些发慌。
    慕远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摸了摸狗头，道：“我信得过它！”
    “那……就跟着看看吧。”袁大队说道，“你估计这人可能会去哪儿？”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慕言一脚踏了进去，同时说道：“正常情况下，嫌疑人作案后会选择第一时间离开现场。”
    袁大队对此也是认可的。
    四人一狗站在电梯里，迅速降到底楼。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二哈一头冲了出去，然后满中庭地晃悠……
    慕远几人紧随其后，有的淡定，有的期待，有的……茫然。
    忽然，二哈选准了一个方向，继续跑了过去。
    “真下楼了！”慕远嘀咕一声，连忙跟上。
    跑了差不多近百米，二毛忽然停下了脚步，而在它旁边，则是一个垃圾桶。
    袁大队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人……难道还躲垃圾桶里啊？”
    慕远上前两步，走到垃圾桶前，伸手便拉开了垃圾桶的盖子。
    里面……自然不可能有人。
    不过人虽然没有，但却又一个塑料袋子。
    那是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口很随意地拴了一下，透过那一个小缝隙，再加上里面物品撑起的行装，可以判断出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双鞋子。
    “鞋子……”凑过来看到这袋子的袁大队瞬间就惊了！
    垃圾桶里出现鞋子很正常，随手扔垃圾扔的嘛。
    可正巧在这个垃圾桶里、正巧此刻出现一双鞋子，这就太巧合了。
    二毛好死不死地刚好找到了这个垃圾桶……
    想清楚其中的厉害之处，袁队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先别动！我让技术人员过来。”
    说着，袁队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几句简单的交代后，袁队挂断电话，忍受着垃圾桶里的臭气，将头伸得更近一些，想要透过那缝隙观察里面的东西。
    慕远很淡定地说道：“不用看！肯定是一双拖鞋。”
    袁队还是继续瞧了瞧，他看到里面确实有些毛茸茸的。
    他心里像猫抓一样，要不是担心破坏袋子上可能存在的指纹，他早就直接下手了。
    慕远同样站在较近的地方，对于这个袋子，他比袁队有发言权多了。
    不过他也同样没去动这东西，毕竟自己现在一枚戴手套，二没带物证袋，就算把它提取出来，也没地方放不是？
    还不如等着。
    好在这里距离坠楼地点不远，不过两分钟时间，就有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这小伙子穿着警服，头上戴着一次性头套，手上也戴着手套，确实是专业现勘的模样。
    只是……跟在他后面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大爷是什么意思？
    看那几位大爷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慕远几人也很无奈。
    毕竟这是大街，又没拉警戒带，总不能把人赶走吧？主要是也没那必要。
    “小隆，把这袋子提取出来，上面可能留有痕迹，可别破坏了。”袁队直接说道。
    这个年轻民警看了看里面的黑色方便袋，带着手套，伸手从两端捧住，然后将其放在地上，然后用两把镊子把袋子给解开，里面的东西完全显露出来。
    袁大队瞪大了眼睛，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果然是拖鞋！鞋底纹路也是条纹的。”袁大队喃喃说道。
    此刻，他没有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有些事情，巧合得过分了，本来就是一种可疑。
    他更没有怀疑二毛的能力，因为这个垃圾桶里的拖鞋确实是二毛用鼻子嗅出来的，而这拖鞋的纹路也完全与坠楼者加中鞋印完全吻合。
    一个人扔掉鞋子并不可疑，但一个人刚好离开的那户人家有人坠楼身亡，结果他却提着在对方房间里走过的鞋子，扔在一百多米外的垃圾桶里，这就可疑了。
    “慕中队，你能不能让二毛继续跟踪下去？尽快把嫌疑人给找出来！”
    不知不觉间，袁队已经用上了嫌疑人这个称呼。
    慕远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应了一声后，慕远继续道：“不过袁队你现在可以先让你的人仔细看一下监控，既然这人是坐电梯下来的，把这人找出来并不难。”
    “行！”
    袁队这边打电话安排事情，慕远则再次指挥着二毛朝忙活。
    只是苦了二毛那四只小短腿，在地上可劲儿地跑着。
    十来分钟后，袁队一行惊讶地发现，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竟然……又回到了现场。
    当然，也不算是回到现场，而是从小区的后门又进来了，然后二毛也不进电梯，直接从后面的应急通道，通过楼梯上楼去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袁队着实有些懵逼。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队长，我们已经看了死者跳楼后这段时间的视频，这段时间里进出电梯的有近四十人，但从物业口中了解到，这些进出的人，都是这栋楼的。”
    袁队立刻问道：“从41楼进电梯的呢？有几个？”
    对方说道：“电梯里的监控坏了，看不到人是从哪层楼进的电梯。”
    袁队顿时就郁闷了！
    这也太坑了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故意作对是吧？
    其实电子设备出现故障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刚好遇见罢了。
    但袁队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其实很多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四十来个人，那倒也不算多，就逐一排查好了！”袁队说了一句，忽然心头一动，道，“对了！你查一下小区后门的录像，看看这四十多人里，有没有后面又从后门进来的。”
    “好的！”
    挂断电话后，袁队又与慕远几人一道向楼上走。
    结果走到第二层的时候，前面的二哈又停下了，调头又朝楼下走。
    慕远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跟着一声不吭地下楼。
    “咋了？”袁队一头雾水。
    慕远边走边道：“气味断了，这家伙肯定又原路下去了。”
    袁队瞅了瞅在前面跑动的二哈，又看了看慕远。
    他心中对这一人一狗甚是佩服啊！
    这默契度，简直无敌！说是心灵相通都不为过吧？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赞扬的话的时候，他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在二哈的带领下，他们走出了大门。
    外面，依然围着一大圈人。
    有看热闹的人确实太多了，哪怕他们实际上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也是很有氛围的不是？
    绕着人群走了一圈，二哈忽然冲着其中一人汪汪大叫。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原本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吃瓜群众，可当他听到狗叫声转过头来时，整个人都懵了。
    有一条狗朝着他叫那没什么，可旁边站着四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貌似其中一个警察刚才还在现场挥斥方遒呢！
    所实话，这一刻，他内心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