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扭头瞧了瞧周馆长，不太想说话。
    居然……有人相信搞销售的……
    别人是什么情况不好说，反正他是很难相信的。
    难道你让一个卖保险柜的人告诉你，他的保险柜别人能打开？扯淡不是？
    真这样说了，谁买啊？
    “周馆长，安全这东西，永远都是相对的。”慕远道，“技防是一种手段，但要真正做到万无一失，还得靠人。”
    “我们一直有人盯着监控啊！”一说到人，周馆长表示自己有话要说，“可整个晚上他们什么都没看到，里面的东西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慕远道：“视频监控也是可以更改的。”
    “更改监控？”周馆长眼睛瞪得圆圆的，“电影里演的那种？”
    “对！虽然操作起来难度比较大，但对于专业人员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可……我们的人一直都看着监控啊，要改怎么都会有一些动静吧？”
    “说直白点，你所看到的画面，完全是前端摄像头反馈回来的一段视频流，如果通过某种手段把地址给你改变了，然后输送一段早已准备好的视频流，只要切换的速度够快，你确实很难发现异常。毕竟，一个人的观察能力是有限的，往往一个一晃而过的异常，可能会被认为是错觉。”
    慕远这话一说完，旁边一个年轻保安立马说道：“馆长，好像……真有点情况，昨天晚上这块屏幕好像闪了一下，很短，当时我以为是屏幕的问题，所以就没说。”
    “你……”馆长有点恼怒了。
    没等他发火，慕远便道：“周馆长，这不能怪看监控的人，从电子产品的角度来讲，屏幕短暂闪烁也是常有的事。”
    周馆长就有点郁闷了！
    他现在是一肚子的憋屈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主儿，却被慕远给掐断了。
    虽然他可以不理会慕远的意见，毕竟那保安也是他们内部的人，作为领导教育手下的人，不也是正常情况吗？
    可这样容易恶心到慕远，万一对方对这案子不上心，他可就坐蜡了。
    “慕中队，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你如何证明对方是篡改了监控数据呢？还有保险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吧？”沉默许久的郑先生终于开口了。
    慕远瞧了他一眼，道：“监控数据的篡改很简单，这个我就不用说了。至于你说的保险柜问题，我们可以现场去看。不管对方有多狡猾，现场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那这就去看！”周馆长迫不及待地说道。
    “还是先将监控看完吧！”慕远忽然说道，“这位老哥，你刚才说昨晚发现有屏幕闪烁，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慕远后面这句话，却是对刚才那位年轻保安说的。
    对方虽然挺年轻，但也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的，慕远称呼他一声老哥，倒也没毛病。
    那年轻保安对慕远挺感激的，刚刚要不是慕远帮他说了一句话，他铁定要被怼。
    “差不多是凌晨1点左右。嗯，应该是1点到1点半之间，当时我去上了一趟厕所，看了手机的。”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
    慕远点了点头，道：“李科长，那就从晚上1点开始看吧。”
    李科长也没废话，直接按照慕远所说的做了调整。
    仿佛一成不变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除了那安安静静的保险柜，便只剩下周围墙面的装饰了。
    没过几分钟，录像视频轻轻卡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一般情况下，这种卡顿没人会理会，因为监控视频在传输过程中出现丢帧什么的也是正常的，卡顿基本上也是由此造成的。
    但慕远却没放过这点小小的变化，仅仅过了几秒，他轻呼一声：“停！”
    李科长倒是反应迅速，直接按下了暂停键，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些迷惑。
    慕远指着屏幕中间道：“你们看这里！”
    周馆长等人顺着慕远的手指看过去，哪怕对慕远有些抵触的郑先生，也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脑袋。
    慕远所指的位置，正是那保险柜中间区域——一块显示屏，差不多手机屏幕大小。
    应该是处于待机状态的关系，显示屏很是暗淡，但也可以隐约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些黑色的字迹。
    虽然看不清文字，但众人稍稍一想，便能明白那上面显示着什么。
    不外乎当前湿度、温度以及当前时间等信息。
    但由于保险柜上的这块屏幕在整个监控画面中占据的位置确实太小，上面的文字着实难以分辨。
    “慕中队，这……能看出什么？”李副部长好奇地问道。
    慕远笑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李科长，你把画面往前调1分钟。”
    李科长照着做了。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那一小块屏幕，他们都知道，这一分钟内，肯定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时间慢慢流逝，李部长等人看了十多秒钟，便彻底放弃了，因为那上面确实看不出什么。
    模糊的字迹还是那么模糊，哪怕他们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的还是一片模糊。
    一分钟很快过去，赖洋忽然惊喜地说道：“慕队！我看出来了。”
    慕远嘴角微微一翘，转头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时间！这上面的时间不对。”
    郑先生目光在赖洋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看了看显示屏，很是直接地说道：“这位警官，你能看清楚这上面的字？我自认为自己的视力还不错，但也自认认不出这上面的时间。”
    “我也认不出！”赖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现在我们是办案，并不需要把时间认出来，只要能看出这时间有问题就行了。”
    众人脑子有点晕……
    “这上面的数字，确实难以分辨。但有一个数字却还是可以辨识的，那就是‘1’。而其他数字虽然分辨不出来，但若是出现跳动，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而刚才，这个时间的倒数第二位，也就是秒的十位上，从上一次‘1’消失，到下一次出现‘1'，中间至少应该间隔50秒左右，可刚刚，两个‘1’之间的间隔，只有20秒。”
    在场的人，除了慕远，全都陷入了沉思。
    赖洋的话他们无法反驳，屏幕虽小，但苗条的‘1’确实具有辨认条件。
    如果真如赖洋所说，那么这就是视频被篡改的铁证了！
    时间都出现了跳动，不是视频被改了还能是什么？
    想通了之后，他们忍不住看了看慕远，同时又看了看赖洋。
    这种事情，说穿了之后确实很普通，但如此细节的东西，能发现本就是一种能力。
    而从刚才发现这一细节的情形判断，慕远的细节观察能力，碾压在场所有人，因为他完全就是凭着自己肉眼看出来的。
    至于赖洋，虽然也观察出来了，但却是在慕远的提醒之下。
    这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完全都是渣渣。
    至少在对细节的观察把控上，他们完败！
    看来警察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特别是刑警，没两把刷子，估计就只有打酱油的份儿。
    “好了！现在去现场看看吧。”慕远平静地说了一句。
    “好！走这边。”周馆长立刻上前走了两步，做出一副领路的样子。
    此刻他心里多出了几分期待，或许……慕远真像冯局所说的那样神奇吧。
    只要能把这案子破了，将丢失的文物追回来，让他去求爷爷告奶奶都行，更何况只是表现得谦恭一点领路。
    一行人出了监控室，李科长也跟了上来。
    他毕竟是保卫科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可是负有直接责任的。
    很快，他们穿过一条走道，来到了周馆长之前所说的三号展厅。
    大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带，有两个保安在门口守着，里面空无一人。
    “你们进去过吗？”站在门外，慕远随口问了一句。
    周馆长道：“进去过！当时要开馆，需要开保险柜把文物取出来。”
    “有多少人进去过？”
    “大概……十来个吧。”周馆长讪讪一笑。
    这个人数有点多了，周馆长虽然对侦查破案不是很了解，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不是？这十多人在案发现场溜达一圈，估计就算嫌疑人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慕远扫了一眼展厅内，也没说话，拉起警戒带，径自走了进去。
    其他人有些傻眼了，自己到底是跟进去呢？还是不跟进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纠结太久，当李副部长等人见赖洋和萧雨两位刑警也都站在警戒带外不动的时候，他们也就彻底安分下来了。
    虽然之前已经有十多人进去踩踏过，但不能因此就放松对现场的管控，直接一群人进去再踩一遍吧？就算要踩，那也得等专业人士将现场勘验完才行。
    想到现场勘验，对这一行有所了解的郑先生皱起了眉头。
    “你们慕中队，应该是侦查员吧？现场勘查不应该是属于技术人员干的事情吗？”郑先生问道。
    赖洋斜了他一眼，道：“我们慕中队虽不是专业搞现勘的，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专业人士更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