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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览拢了拢披着的外袍,向二人问道:“袁师兄怎么了?”说着他向房间内扫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便用眼神示意宁淮生为何不进去。
    宁淮生嘴唇嗫嚅几下,表情非常古怪,倒是一边的吕素皱紧双眉,强作镇定地回道:“馆主昨晚可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顾览敛目,神思忽然缥缈,想到那张银色面具,又想到银泉般的月色,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平静自若道:“没有,昨夜风雨声很大,我又住在偏苑,根本听不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哦?”吕素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狐狸似的不住地打量着顾览,显然她也是匆忙起床的,发髻微乱,有一缕头发风情地搭在肩头,“馆主似乎没有休息很好,果然是风雨扰人。”
    好在宁淮生马上替顾览解围道:“就在不久前,我们这些住在主院的人突然听到一声惨厉至极的尖啸,是从二师弟房间方向传出来的,当时我和几个师弟马上冲过来看,就发现……唉,馆主亲自进来看吧。”
    说罢他率先走进袁东鹏的房间内,点燃了屋内的灯,顾览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们都不肯待在里面了。
    这几乎已变成了一个纯红色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剧情会有些恐怖小高能,宝宝们注意了哦。
    爱你们呦~
    血菩提(十四)  恶鬼攒动(一)
    灯光火影在血墙上摇曳, 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修罗地狱,顾览从烛台上取下一只蜡烛擎在手中,蹲下来细细查看地板上的血迹。
    地面上有明显被拖曳的血痕, 大量杂乱的脚印将那些泥状物踩踏得恶心不堪, 重要的痕迹根本无从分辨。而墙面、橱柜上大片大片泼洒似的血液早已干涸,袁东鹏昨日穿过的衣服破烂烂地被丢在角落, 仿佛曾经遭受过某种疯兽的撕扯扑咬。
    顾览回头和宁淮生对视一眼,从他的目光中得知,宁与吕二人也怀疑是朱天河或者董劲所为,那疯狂的场面顾览早已见识过,不消他们多说什么。
    袁东鹏在房内消失不见了, 这种说法似乎也不太准确。
    “可否检查过门主与董劲的房间?”顾览问道。
    宁淮生十分不忍,眼神中透着哀伤与无奈:“师父也……不见了。方才我们已经去过一次,他床上是空的, 唉, 这件事全部怪我,当初东鹏说过要给师父捆上铁索的,是我一直坚持不用, 谁知,谁知……”
    顾览听后有些惊讶, 相比朱天河,他本来更倾向于怀疑董劲,因为他们三个说朱天河曾清醒过,而且他昨天望诊时朱的脉象还算平稳,那么虚弱瘦削的一个老人,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气呢。
    不过现在顾览更担心一件事情:“朱晴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师妹?”宁淮生道, “我怕她经不起这刺激,故意没让人叫醒她,等天亮再细细和她说罢。”
    “等天亮就晚了!”
    顾览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朱晴门外,用力拍门将她敲了出来,见人没事才算放下心。
    朱晴揉了揉眼睛,仍有些惺忪的模样,她看顾览身后跟来了宁淮生与吕素,大家都是一脸的焦急肃杀相,不由得疑惑道:“什,什么事?”
    顾览和宁淮生一时没能开口,吕素便道:“袁东鹏死了。”
    “不,或许他还活着。”宁淮生道。
    吕素挑眉,惊讶地看着他:“你觉得他活得了?”
    “等等,你们说什么,”朱晴一手扶住后脑,脸上的痛苦表情像极宿醉之后的人,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二师兄死了?这怎么可能,昨天不还好好的?”
    吕素道:“当然有可能,因为他就是被门主……”
    “你没事就好,”顾览道,“至于真凶究竟是谁,稍后我们再讨论吧。朱晴,你昨晚什么时候休息的,听没听到那边传来的尖啸声?”
    朱晴用力甩了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顾览将她扶住。朱晴看起来不太好受,伸手揉着太阳穴,双眉紧拧,说话也语无伦次的:“昨天,我跟你回来,什么时候睡的,我不记得了,啊,我的头好疼,我怎么想不起来?”
    顾览见朱晴穿戴整齐,仍是昨日出门那身,不禁十分怀疑,于是指尖放到她腕上一探,眼底顿时沉了颜色。
    吕素将食指横在鼻尖下,突然后退了一步:“你们……没闻见吗?”
    宁淮生道:“闻见什么?”
    “一股很浓的腥臭味,”吕素眼珠诡疑地瞟向朱晴房内,“像是有谁在里面堆了十几斤的死鱼。”
    这种味道其实顾览也闻到了,他嗅觉十分灵敏,早在过来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对劲,然而等朱晴打开房门之后,这股刺鼻的气味则一下子扑涌而出。他见朱晴并未开窗,相必是在这种封闭环境中待了整整一夜。
    顾览将朱晴拉到房外:“先去我那里躺一下,你被人下了迷药。”
    “迷药?我?”朱晴懵懵怔怔,半靠在顾览肩头,“为什么……”
    这时吕素与宁淮生则走进她的房间,寻着味道找到床下,过了没多久,顾览便在外面听见了一声无比尖锐无比凄厉的惨叫,显然是吕素发出来的。
    他连忙嘱咐一个长风门弟子带朱晴去休息,然后疾步冲至房间内,就看见了这辈子最惊悚最恶心最不可置信的一幕——他看见失去外皮、只剩血骨的袁东鹏正缓缓地从朱晴床底爬出来,如同被岩浆冲洗过,从地狱最深处逃亡而出,他那半截身体经过的地方流满粘液与发黑发焦的污血,只剩一双充满着恨意与懊悔的眼睛在昭示着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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