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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淮阳心里很乱。
他是怎么找到学校里来的?
如果真的要算,在母亲出国后,许淮阳和父亲见面的次数其实比和母亲见面的次数多。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特意跑过来陪许淮阳待了一会儿。
只不过那一会儿待得也不怎么愉快罢了。
父母离婚,究其原因,大半的责任在父亲身上。
这张卡里大概是抚养费,只不过以前都打在母亲的账户上,再由母亲转到自己手里。
这次怎么忽然换卡了?
下早读的铃声响起,饮水机也刚好停下,亮起了绿灯。老刘端着茶杯,起身去续热水。
没事了吧。许淮阳犹豫了一下,把椅子往后推了推,站起来。
啊,你走吧。老刘回头看了眼他,挥挥手,没再说什么。
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上第一节课,教室里一片群魔乱舞。
前排女生们凑成一小堆在聊天,后面男生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发泄过剩的精力。几个没写完作业的忙着边补作业边把早饭塞进嘴里,还有的正埋在桌子上看闲书。
教室最后一排出奇的和谐,几乎是整整齐齐地趴在桌子上睡着。
许淮阳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黑板右下角的课程表,伸手把桌上的英语书收起来。
英语书被蔡湛压住了。
许淮阳拽了拽书的一角,居然没拽动。
这人是睡死了吧?
哎,起来一下。他心里正烦,没忍住推了蔡湛一把。
还是一动不动。
他皱皱眉,加了把劲推他:蔡湛,起来。
过了半天,对方才特别缓慢地挪了挪,然后抬起头来。
除了睡觉没别的事儿干了吧。许淮阳拿出英语书,收进书桌里。
过了一会儿,整理好桌面,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抬起头看了眼,然后愣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许淮阳把手往蔡湛身上贴了贴,立刻喊起来,别睡了,起来!都烫手了!
这一声把周围的人喊醒一片,有人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蔡湛迷迷糊糊地两手撑着额头,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摇头。
前桌周远从补作业的间隙里转过身看了眼,啧了一声又转过去了:这都烧熟了还摇头呢。
恭喜你刘备变关羽,许淮阳心情不大好,但还是把他杯子拿出来,倒了杯水递过去,脸都烧红了,先喝水,然后请假去。
对方一脸茫然地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又趴下。
操,许淮阳皱皱眉,站起来去办公室了。
大清早的,诊所里人不是很多。从出来到现在折腾了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许淮阳把蔡湛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在包里。
护士大妈贴上胶布,调好输液管,端着托盘撇了撇嘴。
这瓶是退烧的,可以输快一点。她抬头快速看了眼。半个点儿吧,一会儿药效上来就能退。
许淮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墙角最上端挂着块表。
大妈挺不高兴地埋怨两句:再烧成这样就直接送医院吧,快四十度了还不当回事。让他先躺会儿,一会儿给他喝点水,重新测体温。
许淮阳点点头:好。
现在这小孩儿一个个一点数都没有,光这礼拜就三个送过来快烧迷糊了的
大妈端着托盘,嘟嘟囔囔地走了。
学校旁边的小诊所果然简陋,连扎针的护士都是一点也不温柔的中年大妈低配版。
旁边病床上的人一手盖着眼睛,另一手垂在病床一侧扎着输液管。
听见了吧,许淮阳伸手在输液管上敲了下,再不送来就熟了。
床上的人隐约皱了皱眉,没吭声。
他叹口气,伸手把桌子上钱包够过来,起身去外面柜台。
头一回请假出校门是真陪人看病的!
病人还病得这么彻底,都人事不省了!
许淮阳拎着两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回来,特别敬业地坐在病床边上。
病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手盖脸一手扎针,小诊所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的被子被拉到胸口。
他伸手摸了摸病号的脑门儿。
退了点儿了。
这姿势,扎针还挡脸,知道丢人啊。许淮阳看着蔡湛,忽然有点想乐。
这会儿要来个跟他有仇的,不用打,一戳就得栽地上。
护士大妈凶归凶,经验倒挺丰富。半个小时后,病号不仅退烧了清醒了,甚至还可以自由换姿势。
许淮阳挺纳闷这个人到底是烧得难受还是闲得难受,这一会儿至少拖着输液管翻了三次身。
刚在游戏里虐完对方一把,趁新的一局还没开出来,他飞速抬头看了看输液瓶。
都十分钟了您还没找着个合意的姿势啊?他回神盯着游戏。
蔡湛正努力翻着身,动作停下了,看了他半天。
怎么了?许淮阳忙着搓屏幕,但还是能感觉病号在看着他,我知道我帅,别看了。
蔡湛半坐起来,往床头上一靠:你说话本来就这样吗?
哪样?许淮阳放了个大招,啪啪啪几团火打过去,又收一个人头。
特别烦人。
烦人两字还加了重音。
还好吧,许淮阳继续盯着手机,也就一般烦人,有时候专门烦烦烧熟了还没知觉的那种。
蔡湛刚退烧,有点儿头晕。他闭了闭眼,倚在床头上。
这是报仇呢,喝多了钻车轱辘的和发烧了没知觉的,挺好,还差个横批。
玩女号啊。过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许淮阳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行红色的defeat,。
许淮阳飞速地打了几行字,然后退出游戏。
男号也有,骂人不方便,许淮阳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啧了一声,碰上这种猪队友,女号使劲骂,你下线的时候对方都反应不过来。
就为了骂人啊?蔡湛把枕头往后挪了挪,然后向桌上够自己的手机,刚才骂爽了?
许淮阳帮忙把手机递给他,挺认真地点头:打得不爽,总得骂得爽。
蔡湛笑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换药,顺便给他重新测了体温。
三十七度五,差不多了大妈甩着体温计,动作幅度之大让许淮阳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这瓶消炎的输慢点,刺激血管会有点疼。
蔡湛倚着床头,眼睛看着许淮阳。
疼的话让你弟弟去给你灌个热水袋,柜台底下有热水袋和暖壶,小心别烫着。大妈指了指屋外柜台,端着托盘走了。
许淮阳半天才反应过来,皱着眉看了看蔡湛:从哪儿看出来我是你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