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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蔡湛要把他送回去的好意后,许淮阳一个人从黑漆漆的艺术楼里摸了出来。
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
这座城市的冬季里,很少能有这样的天气,空气一尘不染,大概是刚下过雪的原因。
有点冷,许淮阳往手心呵了口热气,搓了搓,往教室跑去。
有了男朋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如果扔给许淮阳,他还真有点回答不上。
尽管自己后知后觉地发现喜欢蔡湛,也磨磨蹭蹭地和这个男朋友在一起了。但他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和以前也大差不差,只不过是有时候多了个固定的伴儿。
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放学,有时候会跑去琴房跟蔡湛聊会儿天这些似乎和以前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差别。
但许淮阳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挺满足的,因为他已经能理解李建夏和方绵说的那种心跳感了。
那种他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周一时学校被占了考场,这一周都显得短得要命,转眼间又要周末。
许淮阳上着课,看着讲台发愣,总觉得这周末应该约蔡湛出去干点什么。
电视剧小说不都这样吗,情侣约会,逛街吃饭看电影
你周末有空吗?
正想着,蔡湛在课桌下碰了碰他的腿。
啊?许淮阳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出去玩啊。蔡湛转着笔,眼睛盯着讲台上的政治老师,带你玩好玩的。
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哪来这么多好玩的啊?许淮阳压低声音,笑了笑。这人最近的口头禅都快变成带你玩好玩的了。
蔡湛不置可否地笑笑,手上正抄着笔记:只要带着你,什么都好玩呗。
投影换了一页,许淮阳啧了声,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了。
大概是脸皮变厚了,短短几天,他都被锻炼得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听蔡湛说这种话
脸皮真是人体上最神奇的组织啊。
我总觉得你在把我当小姑娘撩,下课的时候,许淮阳边收拾东西边问,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蔡湛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我撩小姑娘也不用说这些啊。
许淮阳点点头:也是,就您那张脸,往那儿一放,钢琴往那儿一摆。哇,那小姑娘啊,黄河之水天上来
蔡湛乐了,侧过头看他:这都什么形容,你语文课代表花多少钱买的?
文盲,许淮阳故作严肃地斜了他一眼,我们印象派你不懂。
周末的时候,蔡湛跟许淮阳约了周六下午六点,许淮阳掐着时间出门,刚好在六点前到了蔡湛家。
自己大概是作死,骑了自行车过来,一路上寒风嗖嗖地往领子里灌。
到地方的时候,自己都快和自行车冻在一块儿了。
蔡湛开门出来,帮他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看了两眼许淮阳,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都盲穿?他倒了杯热水,递给许淮阳。
许淮阳哆哆嗦嗦地喝了口水,才算是缓过来。
什么盲穿?他问。
就是闭着眼,随便从衣橱里掏件衣服穿上。蔡湛看着他,不管薄厚不管款式,玩的就是刺激
神经病。许淮阳翻了他一眼。
许淮阳穿得确实挺薄,一件不厚的棉服外面围了条灰格子的围巾,好像就是上次去买猫时围的那条。
外面太冷了,这会儿天都黑了,他骑车过来这一路,估计冻得够呛。
蔡湛房间里的灯是暖黄色光的。灯光下,许淮阳的发丝上闪着淡淡的褐色光芒,眼帘低垂着,鼻尖冻得微红。
他抱着水杯一口一口喝水的样子非常安静,看上去就是个老老实实的乖孩子、大男孩儿。
很好看。蔡湛眯了眯眼,看着他。
眼光不错啊。
一会儿去哪儿?喝完一杯热水,许淮阳彻底缓过来了。
去一家店,蔡湛回神,拿起杯子,水还要吗?
不用了,喝进去也变凉了。许淮阳有点郁闷。
蔡湛啧了一声,走到衣橱旁边,打开门。
你这身真的容易冻死,先穿我的,改天再带过来。他指指衣橱。
许淮阳怔了怔,有点想拒绝,但想想后还是同意了。
他往衣橱里看了看,才发现蔡湛衣服的颜色相当单调。蓝色灰色黑色,各种没花纹没图案的上衣和裤子。好不容易有件带彩色的,还是件里面穿的卫衣,平常都露不出来。
许淮阳有点惊讶,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彩色的衣服,但看到蔡湛的,忽然发现自己简直太五彩缤纷了
你慢慢找着,穿厚一点。蔡湛扬了扬手机,我去预订,今天那家店人可能会多。
哦。许淮阳看着他,答应了一声。
蔡湛去客厅打电话,他一个人对着蔡湛的衣橱翻来翻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点莫名其妙的得意感。
这种得意感很奇怪,像是入侵了某个人的地盘,因为看到了这个人生活中最私密的角落而暗自兴奋。
这个最私密的角落有很多,衣橱就是其中一个。
许淮阳站在衣橱前,饶有兴趣地扫视着。
以前没注意,蔡湛居然有类似收集围巾之类的癖好。
衣橱的右侧挂了一排便携的储物格,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排围巾。
从黑色到灰色到蓝色,还是渐变排列的!
许淮阳啧了一声,从衣橱里拿了那条上次蔡湛给他围的那条深蓝色围巾出来,又从他橱子里随手选了件外套。
穿衣服的时候,他有些微微出神。
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感觉确实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别人身上的味道。
是蔡湛身上的那种冷冽的、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很干净的香味。
许淮阳叹口气。
自己居然碰上这样的一个人了。
一分力气都没费,就把干净帅气迷死万千少女不偿命的人,轻松收入囊中了。
跟做梦似的。
刚认识蔡湛的时候,哪想过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就变成这种关系了啊。
自己后知后觉,但这份感觉不知道已经存在多久了。
蔡湛的电话打了很久,许淮阳在房间里穿着厚外套,感觉有点热。于是他脱了外套,边玩手机边等着。
等了半天还没来,最后想了想,直接往他床上一倒,趴着打游戏了。
其实游戏也没那么好打,边打游戏,被子和枕头上的蔡湛的气味边在身边绕着。
很舒服很好闻,哪天一定得问问他洗衣液是什么牌子的
一走神,又被对方单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