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涂完成后，许秋找到陈婉清，请教接下来的实验操作。
    学姐拿出实验记录本，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讲解教学：
    “我们最终要得到的是多层结构的太阳能电池器件，比如现在做的这个体系，正结构就是Glass/ITO/PEDOT:PSS/P3HT:PC[60]BM：PC[70]BM/Ca/Al。
    共有六层结构，层与层之间用“/”分隔，“：”则表示该层是由两种或以上物质共混。
    那么，你这几天下来做的工作就是：
    首先，清洗具有ITO图案的玻璃基片，得到Glass/ITO部分；
    然后，旋涂PEDOT:PSS溶液和有效层，得到PEDOT:PSS/P3HT:PC[60]BM：PC[70]BM部分；
    最后一步，也就是接下来要做的，是采用真空镀膜方法，将钙和铝蒸镀至基片上，得到Ca/Al部分。
    真空镀膜法，原理是在真空条件下，加热靶材，使之气化，靶材形成的气态分子会在舱体内运动，最终均匀沉积在样品表面，形成薄膜。
    我们采用的加热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束源炉加热，另一种是钨丝加热。
    蒸镀的操作比较繁琐，有很多细节需要注意，所以我来亲自指导你。”
    “好的，学姐。”许秋道。
    …………
    两人做好防护，进入实验室。
    许秋先将旋涂好的基片，从手套箱中拿出，然后迅速转移至装有蒸镀装置的手套箱中。
    这个手套箱外接有三只橡胶手套，同时只能进入一个人。
    于是，许秋进入箱内，学姐则在外面。
    箱体内主要有两台大型设备，左边的是蒸镀装置。
    蒸镀舱的舱体是由厚重的钢板所制，舱门用轨道连接在舱体上。
    许秋将舱门朝右边推开，推着还蛮沉的。
    他好奇道：“学姐，这套设备也不便宜吧。”
    “整套设备差不多20万吧，包括蒸镀舱、分子泵、循环水系统、总控制台，是找沈羊一家专门做真空设备的公司订做的。
    他们公司离这边比较远，所以弄坏的话修起来也麻烦，上次循环水出了故障，他们过来修，路费就要了五千。”陈婉清。
    “学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许秋疑惑道。
    “因为学校要统计实验室的固定资产，价格超过1000元的都要统计上报。实验室虽然是魏老师管，但所有权是归国家的，因为申请的科研经费是国家出的。除非是老板自掏腰包或者企业出钱，那就另说。”陈婉清道。
    许秋点点头，开始打量舱体内部。
    下面有四个圆柱体形状的炉子，应该是束源炉。
    四个束源炉旁边有两个金属平台，每个平台上面都有一块金属板，大概六厘米长，三厘米宽，一厘米厚，金属板通过六角螺丝与平台连接，中间有一定的缝隙。
    “学姐，这个是干什么用的？”许秋指着平台问道。
    “这个是电流加热装置，将用钨丝制成的篓，放在两个平台间，用金属板压住钨篓两端，通电流对钨篓加热，可达到很高的温度，使其内部靶材气化，进行蒸镀。”陈婉清道。
    许秋继续看向舱体，中间部分有一探头状的物体，像个吊灯一样悬挂在束源炉和平台的上方。
    学姐顺着许秋的目光看去，主动介绍道：
    “这个是晶振装置，探头处装有晶振片，用来实时检测蒸镀的薄膜厚度。它的位置一定不能乱动，因为现在的参数是已经标定过的，如果移动了它的位置，对膜厚的检测结果就不标准了。此外晶振片也是有寿命的，所以需要定期更换晶振片，并重新标定厚度。”
    舱体最上面是一块大的圆形金属挡板，以及一个可以旋转的样品台。
    “上面这个肯定是样品台了，为什么下面要加装一块金属挡板呢？”许秋问道。
    “这块金属挡板叫做样品挡板，当他处于开启状态时，可以有效阻挡气体分子沉积在样品表面。因此，我们可以利用它，控制蒸镀的开始和结束时间，得到精确的厚度。”陈婉清道。
    将舱内情况了解完毕后，许秋开始做蒸镀前的准备工作。
    两批基片的器件结构不同，需要分两次进行蒸镀。
    第一批是正常结构，也就是蒸镀钙和铝。
    许秋首先在钨篓中装满99.995%纯度的铝锭，然后让学姐帮忙打开钙束源炉的挡板。
    挡板的开关是数控的，需要在手套箱外的总控台操作。
    打开挡板后，他取出束源炉内部的陶瓷坩埚，将上次使用后剩余的残渣倒出，再加入两勺新的99.995%纯度的钙粉末。
    陶瓷坩埚是特质的，可以至少承受10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且十分稳定，不会与靶材反应，产生杂质。
    完成后，他让学姐关闭束源炉挡板。
    最后，他将一片片基片正面朝下放置在样品支架上，再将样品支架放回样品台。
    “学姐，没有问题吧，可以关舱门了吗。”许秋看向陈婉清。
    “嗯嗯。”陈婉清点点头。
    许秋将舱门从右往左推回原位，然后旋转舱门上下的两个旋钮，直至无法转动为止。
    ……
    许秋离开手套箱，和学姐一同来到总控台，因为剩下的操作主要在总控台完成。
    总控台接近两米高，由十几个模块拼接而成，一共有30多个控制按钮。
    “旁边有操作说明，严格按照说明来做就行。”陈婉清道。
    许秋拿起《真空镀膜仪使用说明》翻看，只有两页A4纸，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他表面上在看说明书，实则在心中查看系统。
    系统已经将学姐的技能复制了，可以看到每步操作的细节，所以文字版的说明书意义已然不大。
    “我看完了。”许秋道。
    “这么快？”陈婉清道：“行，那你来操作吧，有什么问题我会提醒你的。”
    第一步是打开循环水系统和空气泵。
    前者用来冷却分子泵，而后者用来推动样品挡板。
    许秋找到位于总控台后面的循环水装置，按下绿色的启动键，便听到仪器发出嗡鸣声，仔细听的话还有水流声。
    然后，他走到空气泵旁边。
    空气泵上有一个橙红色的瓶盖大小的开关，需要拉起来，才能启动机器。
    许秋试着向上拉，开关却纹丝不动，他也不敢太用力，便说道：
    “学姐，怎么弄。”
    “用力弄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