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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展到她揪着王雅琴的头发让她去陪父亲,那个时候王雅琴还没有这么强势的性格,她被当着全村人的面羞辱也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奶奶和爷爷后来将乡下的房契拿了过去,将父亲留下的老汽车也变卖了,最终将王雅琴赶了出去,导致后来的老死不相往来。
自父亲走后,这个家就散了,到如今她有七年不曾见过这个老人,何菟干渴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称呼她一声奶奶。
老人说:菟菟~你长大了。
何菟低着头,看着这么苍老的老人,连走路都走的不稳,可就是这个老人当初将她们逼上了绝路,她无法释怀,只淡淡地说:你怎么来了?
老人手里拿着一份快餐饭,颤颤悠悠的往里面走去:医生跟我说雅琴没多少日子了,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人怎么就突然病了,她还这么小,这辈子也才刚刚开始。
何菟跟着老人的步子走了进去:我妈怎么了?
老人拖开了椅子,坐在边上,打开了快餐盒子:医生说什么免疫力系统损坏,病毒感染什么的,我也不懂,只知道她好不了了。
何菟站的不稳,岑清铭扶住了她,她看着王雅琴还在昏睡,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
出了病房,她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对岑清铭说: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家吧。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这样执拗,他乞求一般的对她说:让我陪着你吧。
何菟背过了身子,头抵着墙,声音已经没办法顺畅,有些颤抖:岑清铭,我,我不想你看到这样的我。
你回去吧。她再次发声。
岑清铭拉着箱子,看着她的背,瘦弱的肩膀在病房外面颤抖着,他看了她一会,说:好,我先回去,晚上有事你联系我,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何菟点头:嗯。
岑清铭的脚步从身后由近及远的消失,直到脚步彻底消失,她再也控制不住的跑到了医院的厕所,将自己锁在了隔间,趴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嚎啕大哭,她想过高考过后就带王雅琴离开,离开坛县,离开这座充满非议的城市,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她?
明明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将她的努力全部击垮?
她赤红着眼睛看着厕所镜子里的自己,短短几个小时,她的眼睛已经彻底肿透了,她伸手接了一把冷水扑在了火辣辣的眼皮上,冰凉的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遍遍冲着自己的脸,窗外的寒风呼呼的刮进来,吹刮在她满是水渍的脸上,她走到了窗前,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远方,一切又好似回到了七年前,她孤立无助的站在父亲的冰冷的身体旁边,她不停的呼唤着他,可是他就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跟睡着了一样,她抓住他已经僵硬的手指,那双手曾经抱起过她,但却永远没办法再抱起她了,她此刻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冬天。
厌倦了冬天,厌倦了坛县,厌倦了这座压抑至极的地方,生命对于她来说如果一开始是带着母亲离开坛县,那么现在还剩下什么?她蓦然想起了岑清铭,他这段时间给予她的温暖就像上天的恩赐,他让她看到了生活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他如一道光,将她的生活点亮,让她看到未来还有路,可现在上天打了个盹,似乎要把那条路堵死。
她在这窗口想了很久,直到夜深才从厕所出来,回到病房,奶奶在凳子上打盹,母亲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何菟,招了招手。
何菟走过去,王雅琴说:不是出去玩的,回来干什么?
何菟坐在她床边上:你都这样了。
王雅琴说:我挺好的呀,倒是你出去玩不好好玩。
何菟拉着她的手:好个屁啊,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把门关紧。王雅琴说。
何菟起身过去把门落了锁,回头王雅琴已经坐起来了,王雅琴的精神很好,完全没有像电视里那样虚弱不堪的靠着点滴度日,她往里面坐了坐,把外面腾了地方给何菟坐。
第四十六章 医院探病
我得了艾。滋, 早就检查出来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对你说。王雅琴看着何菟继续说:你不要感到难过,其实我心底里真的挺开心的,因为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她蠕动着嘴唇, 何菟抓住了她的手,王雅琴的手细的只剩下骨头, 她这才发觉到王雅琴比原先要瘦很多,好像一眨眼就要在眼前消失。
艾。滋吃药不是可以控制病情的吗?何菟颤抖着说。
王雅琴笑了,她没有说话而是对何菟说:你知道吧,你爸爸就是个混蛋,他亏欠了我这么多年,我得去找他算帐啊, 我不想再等了, 等久了我怕他忘掉我。
自从父亲出事之后, 她很少从王雅琴的嘴里听到父亲的话题,每次她一提起, 王雅琴都会愤怒, 在她眼里, 母亲从父亲死后就彻底脱胎换骨了,她不再是那个讲话做事都恨小心的女人, 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妓。女,为了钱她可以出卖肉体,为了钱她可以对别的男人敞开怀抱
想到那些过往,何菟就有些痛苦:那你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王雅琴眼睛泛红, 似乎是想起了这么多年的日子,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别过脸,伸手擦了一下,何菟将她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心里涌出了心疼,有种奇怪的猜测在她脑子里生了根,满满的根触将她缠绕,似乎要把这个猜测落实。
王雅琴的性格她深刻的了解,何菟几乎是打着抖的问她:是报复吗?
王雅琴抬头,眼睛眯了一下,这一刻她不用再将自己的内心掩饰,平静的说:也许是吧。
何菟浑身都在发抖,她双目赤红的看着王雅琴,一刻也不想待着这里,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她都不想,她逃一样的从门口跑了出去,跑出了医院,跑到了马路,冷风从领口灌了进去,一点点搜刮着她的脖子,红肿的眼睛被寒风吹着,刺刺地疼,她早该知道自己这个执拗的性格是随王雅琴的,只有她那种不死不休的固执才能干这样的事。
父亲最爱的人是王雅琴,她回想了七年前的那天,王雅琴跪在父亲的面前,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看着那个睡着了一般的人,握着他的手,在深夜里,她亲吻着他的唇,他的身体,她吻遍他冰冷的每一寸,她温柔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那个时候打算了今后的一切。
她亲手把他捧在手心,疼在心里的人摧毁,她就是要父亲死不得安生,唯有这样,她才痛快一点,她偏执的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让父亲活在她心底,每一次的堕落,都是她的报复,她将这个报复根植于心,王雅琴早就随着七年的父亲一同死去,可怕的认知将何菟彻底击碎,她以为王雅琴是为了钱,其实她为的从来都只有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