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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主动站起身拱手报名自我介绍,以示想要参加助教讲试的心思。
这也不怪他们急迫。
对国子监的学生来说,最稳妥常见的出路自然是通过科举取得名次,从而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子很是艰辛,成绩不拔尖的人,肯定要钻营旁的路子。
古代国子监也有特长生,比如有些监生算学出众,之后可以免考去钦天监任职,若语言天赋出众,也可以通过担任助教从而去担任琉球学馆的官职,甚至还能去管理少数民族和海外地区的鸿胪寺,清闲又地位贵重。
最关键的是!还不用三更灯火硬着头皮背书考科举!
简直羡煞旁人!
师傅随口一说,报名的人却格外多,新来的师傅不得不摆手笑道:“你们的心思我懂了,先坐,我先授课。”第一节 课主要是启蒙之用,师傅先大概念了几句西域问候语,做出姿态让少年和他做简单的对话。
国子监的学生们平日并未接触过任何外语,听到这古怪的发音,自然愣在了座位上。
贺之漾坐在课室后排,眼看场子要凉,开口简短的说了几句西域道谢和问候,来应付这位初来乍到的师傅。
师傅看向课室后排操着流利西域话的少年,疑惑道:“你可知我所说的句子是何含义?”
他还未开课教导,即便有人在平日里听到过几句西域话,按理也很难完整的复述。
“这是年节时的问候吉祥话。”贺之漾道:“类似于我们所说的年年如意。”
师傅抬眸,奇道:“你是如何得知?”
贺之漾道:“年节时恰好在西域人的摊位上买了花灯,偶尔和他们闲谈了几句。”
授课的博士师傅登时多看了贺之漾几眼,他来上课前,和不少司业大概了解过国子监的情况,在他印象中,任安伯府的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天生的惹祸精,只要不再他课堂上惹事儿,已经算是自己祖宗烧高香了。
可如今看来,这少年天赋极高,任凭谁听几句西域话,都是云里雾里,他却能准确的说出,发音标准,通晓其意,平心而论极为难得。
同窗也瞠目结舌,他们从小学惯了经史子集,都知道经史子集的套路和文意,平日里看谁朗朗背诵,虽觉得厉害也不会打心眼里钦佩,可亲耳听到贺之漾如念鬼画符般把那串饶舌的句子说出来,都震惊地回头去看。
刚才发音的是漾哥么?还没听清,那串复杂的句子已经如春雷般从耳边滚过,也太会说话了吧!
贺之漾已经移开眼神,心下好笑。
他没搭理师傅的连连夸奖,也没抬眼看同窗艳羡的目光,一副此事不值一提的模样。
贺之漾越是如此,倒越让这位新来的师傅和同窗们猜不透。
接下来,师傅上课时,不住热心地提问贺之漾当堂的内容。
贺之漾只能站起身做答,西域话又神秘又难学,但贺之漾却如有神助般听一遍就能准确讲出!且那些卷卷的音调被他的少年音说出后显得清越动听,甚至比这个师傅刻苦练习数月的都要吸引人!
一个时辰的课结束,师傅更是认定贺之漾是不可多见的外语人才,若是进了鸿胪寺,定能为朝廷在西域,琉球,交趾等附属国事业上添砖加瓦!
贺之漾看着同窗从疑惑到惊叹再到钦佩的眼神,暗自好笑。
他上辈子从五六岁开始学英文,卷翘舌音已流入血脉,说起来自然像是母语般轻松自然。
再加上他十几岁就在国外辗转生活,接触不同国籍的人,粗粗算下来也会说三四个小语种,对新语言的领会当然比常人快很多。
经历如此,也不是他天赋秉异。
只是同窗们都是初次接触外语的少年,贺之漾才立刻取得了碾压式的成就,让人不住惊叹!
这节课的师傅在课后专门找到贺之漾道:“之漾,琉球学馆的助教员讲试,你要参与么?”
“不了吧师傅。”贺之漾直接摇头,笑道:“我的成绩还需要别人帮助呢,哪儿能助别人?”
“话不是这么说。”这位新来的外语师傅认真道:“尺有所长,你别的课业成绩如何先不必去理会,你认真去学外文,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贺之漾有几分犹豫,他身在大鸣朝,虽说出身高门,但总不能心安理得当米虫?
眼看十几岁要加冠了,总要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京城。
科举……他上辈子在国外生活得久,那些必背古诗词一首都没背过,穿到大鸣朝一段时日,风土人情各方面都已融入得七七八八,但那又臭又长的诗文,他背下来还是脑壳疼。
和那些从小念书的同窗们一起拼四书五经,靠科举出头,几乎是天方夜谭。
那若是能通过学习外文选拔去鸿胪寺,也是一条自立门庭的体面出路。
贺之漾想了想道:“师傅,我对西域,琉球等地的语言的确也有兴趣,报名后大约何时能开始讲试?讲试通过就能去当助教,去鸿胪寺么?”
那师傅登时来了兴趣,眉飞色舞道:“讲试大概分为三轮,一轮是你用外文写一篇策论并当着众人念诵——你不用怕,策论勉强过关即可,不会像科举那般复杂,这一轮大概一个月后便开始选拔了,若能过关,第二轮便是和西域各地的人当场交流并评分,这到立夏再着手准备也不迟——最后是与番国学倌里的同窗交流,这一轮其实也好说,只是走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