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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水来一听温凉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丫头就抵押了一张画,只是这口气一出,他又忍不住提起一颗心,满脸担忧:凉丫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章清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你抵押了一张画就值几千万?
温凉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章水来,问:章伯伯,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这是章水来第二次看到温凉摆出这样正式,甚至带着些谈判式的姿态。上一次是八九个月前,这丫头托自己卖翡翠的时候。
明明说话的声音还是个小女孩子,周身的沉稳和气场却老道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他是知道这孩子早慧,可谁家孩子有这样一份沉稳镇定,又让你不得不接受她的说得话的气场,至少他家的混小子没有。
章水来是个聪明人,早些时候就看出温家这孩子不一般,这次的事qíng他知道了,也惊诧了,但是回头想想,竟然觉得还真是这孩子能做出来的事qíng。
章清越被章水来赶下楼的时候,温凉笑着跟他说了一句:小越哥,我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要是有意向的话,一会儿王瑜哥来了你们就商量商量,你有什么朋友同学啊,还有准备跳槽的老师学长那些,只要够专业你都可以拉过来。
章清越出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温凉,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想到自己那帮子死党,还有设计院里最近出现的人事变动,神qíng多了一丝深思。
他点点头,应了一声:行,你先跟我爸聊,我下楼等王瑜。
你这是gān什么?听到两人的对话,章水来脸色有些难看,那么大一个山庄,5000多亩地,你让越子给你设计房子不成?你们这些孩子,这才多大啊!万一
眼看着章水来气得脸色通红,温凉忙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轻声细语地安抚:章伯伯,你别气。
我能不气吗??又不是你们这些孩子过家家,那可是十个村的地啊!
我知道的。温凉点点头,不论是找王瑜还是找章清越,在别人眼里确实太不妥当,
按照她往常的xing子,也是不可能选两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大学生,接手几千万的项目的,以她现在手上的财富,有得是更好的选择。
选择他们两个,自己可能需要承担的风险更大,有可能会面临很多因为两人经验不足而出现的各种失败。
可这正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过程,也是加速他们成长的催化剂。
何况她失败得起,也等的起。
章伯伯,就是因为我们不大,才应该去闯一闯。一路平顺的过日子,哪有摔个几个大跟头来得有意思?
章水来闻言一怔,望着温凉的目光多了一丝感慨:你跟你外公真像啊!
温凉笑容无比自然:我是想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放在自己手里,并不能创造什么价值,倒不如换成更有用的东西。守着财富吃喝玩乐,等到年纪再大一些,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温凉说完这句话,书房里陷入了一阵寂静,章水来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着曾经的老友一般。
半晌,他才张了张口,语气带着些缅怀: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冒进份子,当年在云城赌石界混得不错,只是人生起落实在是太难预测,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小老头一个,也就守着一个采石场,雕点破石头,赌石圈子基本不沾。
温凉笑了笑,这些她都听外公说过,当年章水来在玉石界也是名声在外,可惜后来赌赔了一块大料,从此不再踏足云城。
看来你外公跟你说过这事,章水来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你外公肯定没跟你提过另一件事。我跟你外公就是在云城认识的,那会儿你妈妈也就跟你这么大,跟着你外公游历华国各处,恰好到了云城。你猜那会儿我在云城gān什么?
温凉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一段。
那会儿我身上背了七百万的债,坐在桥栏上准备往江里跳。
第38章 真相
救命之恩。
这样的qíng谊, 再危难的qíng况都不应该会起别的心思。
温凉垂下眸, 坐在自家院子里,手上剥着蒜,思绪飘回到两天前在章家时的qíng景。
她不是没怀疑过章伯伯, 甚至是慧智大师。
可打心底里, 温凉并不想怀疑外公的这两个朋友, 毕竟能将自己的遗产jiāo给他们保管,本身就代表了外公对他们的信任。
即便如此,温凉去章家的时候, 还是留了几分心思。
不然, 她也不会等着章水来上楼,才说出自己已经拿了外公书画的事qíng。
温凉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她确实打算抵押出去两张画,但那是之后的事qíng,这会儿那箱子书画还存在格子间纹丝未动。
白露山庄的资金投入除了她卖掉的翡翠,还有最近刚托张羽光jiāo易出去的两块田huáng石, 其中还有村镇建设的扶持金。
说白了, 温凉也只是想诈一诈章水来,她不想把人想得太坏,可也不能真傻白甜的什么人都相信,何况未来她还想跟章清越长期合作。
而当章水来将外公让他保管的东西jiāo给自己后,温凉才确定两人当年反倒是受了她们家的牵连。
外公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将东西分成三份留给自己,一方面是不想妈妈知道京都那边的事qíng,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三者在保存这些东西的qíng况下,能够互相制衡。
说是互相制衡其实有些刻薄了,他应该是觉得他们能够保管这些东西,并且能够替他保守住秘密,才将这些东西jiāo给对方。
至于温凉的母亲温语,她的人生理想一直非常简单纯粹,只要温凉的生活幸福,她就能将所有的热qíng和能量投入到教书育人的事业里。
温凉外公将那些书画留给她,而不是留个自己的女儿,其实也是看出温语志不在此。
jiāo给慧智大师的那些东西,都是跟京都有关的,自然是不能让温语拿着,且慧智大师和温外公早年一起留学国外,又同是已逝中医国手楚宋的弟子。
同门师兄弟的qíng谊,自然比章水来更深厚一些,那些涉及到财产的东西jiāo由他手里最为合适。
而这段慧智大师和外公的关系,温凉是在拿到章水来给她的另一个箱子后,从里面拿出一叠叠的手札笔记才知道的。
说起来,外公其实也是个很有心机的人,jiāo给章伯伯的箱子有个大铜锁,锁钥匙则在慧智大师jiāo给她的盒子里。
温凉摇头浅笑,将剥好的蒜放在盘子里。
温明尘的手札笔记记录了他年少时期,一直到去世前的所有事qíng,细细碎碎的一件又一件,看似普通平常,其实jīng彩非凡。
温明尘是温家最小的儿子,自幼天赋秉异,是那一代年轻人里最出色的一个,但因为xing格的原因,他与家中的哥哥姐姐关系一般。
年少出国留学,游历过世界各国,曾作为华国驻外医疗援助队的医生在非洲等地救死扶伤。
回国结婚的第一任妻子因为意外去世后,他便开始走访华国偏远地区,行走乡间义务出诊,后来在宋州遇上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温凉的外婆。
宋州是华中湖省一个地级市,温凉的外婆是当地戏剧团的正旦,生下温语两年后,温凉的外婆在一次去临省出演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
从那之后,温明尘又开始了全国各地甚至是全世界的行走,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温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使得温语将教师育人,援助扶贫,当成了人生的唯一信仰。
如果没有温凉的存在,她大概会像温明尘一样去到山区支教,而不是在chūn晓镇当英语老师。
过去不知道这些,温凉只觉得自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出生农村,家庭不富裕,生父不详,母亲早逝,这些词汇加诸在她头上,仿佛噩运一般挥之不去。
可如今,当她翻开这些保存的不算好,甚至有些字迹已经开始模糊的手札笔记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过去的那些不幸,灾难,只是因为她的不够qiáng大。
外公留给她的不是那笔庞大可观的财富,而是温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大爱。
温家不贪权,不贪利,只不过到了这一代,已经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这也是温明尘这么多年行踪不定,最后隐居chūn晓镇,不想被人找到的原因之一。
原本温凉还有些怀疑,京都的那些亲戚不说权势滔天,起码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温家既然分了家产给外公,又怎么会不分给他们。
温家确实分了,只是那几个兄姐觉得最值钱的那部分,都分给了小儿子温明尘。
温凉叹了口气,返身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