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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一个内侍便笑道:“殿下这名字起得甚美,只是与那一位重了名了……”
怀成哈哈大笑:“横竖是我内宅里的人,与他一辈子也不相见的,怕什么!”又问青叶,“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青叶道:“名字甚好……只是为何殿下给人起名字都要带个‘鲤’字呢?”
怀成笑道:“我从小儿就爱养鲤鱼,我府中有几个鲤鱼池子,这天底下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鲤鱼,我那里没有找不着的。将来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府中看看,你定然也会喜欢。”见青叶垂首不语,细细一看,她眼窝下似乎有些青色,面上也有少许脂米分掩盖不住的憔悴,便拍了拍她的手,“昨夜可受到惊吓了?真是不巧,才来第一天便遇着这些糟心事,不过你放心,那个蟊贼已被我的人打伤。莫怕莫怕,有我在呢。”又冷笑,“幸而我有先见之明,将侍卫增加了一倍之数。”
青叶忽然问道:“殿下离京许久,难道不想念你的那些宝贝鲤鱼么?”
怀成叹一口气:“想也想的,不过,”点了点青叶的鼻子笑道,“我这公馆内也有许多宝贝鲤鱼呢。”言罢,哈哈大笑。
说话间,宾客已到齐,众人落座,酒水菜肴流水般地搬上来,各人身畔自然还有美人伺候。而青叶算是新鲜正得宠的美人儿,便跟在了怀成的身畔伺候。她发觉怀成与女子说话时,不论那女子是丑是美,也不管那女子是他的鲤鱼美人还是上酒菜的使女,他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要在对方身上碰上一碰,抚上一抚。旁人不敢躲闪,而他的手却也不会过分停留。
他不是八辈子也娶不上老婆的穷汉,想来使他愉悦的乃是触碰女子身体发肤这一举动本身。青叶坐在他身畔不过一时片刻,便被他从上到下都碰触了一个遍。青叶心中厌烦,后头见他一伸手,便忙先去将他的两只手给捉住,紧紧握在手里,不叫他动弹,然后再含羞带怯地冲他一笑。
谁料弄巧成拙,怀成知她是嫌弃自己,面色便慢慢地有些不好,再后来又向她耳语道:“玉鲤可是等不及了?放心,等人走了,今夜只叫你一个人伺候……”吓得青叶赶紧将他的手一甩。怀成看她一眼,又是哈哈大笑。
☆、第17章 褚青叶(十五)
酒席正酣之时,一名清客模样的中年男子悄悄过来,跪坐于怀成身后,恭敬笑问:“殿下今日可要投壶耍子?还是命乐工上来奏乐即可?”
怀成蹙眉道:“你上回说的投壶的法子倒也有趣,只是伤了两个人,流了满地的血,扫兴的很……”
那清客忙又笑道:“这回臣又想出一个好法子,这个无需怀抱,只消头顶酒壶便可,如此,同样惊险有趣,却不会轻易伤着人。”
怀成拊掌大笑:“有趣,有趣。依你就是,命人备上酒壶弓箭等所需之物。”
青叶心中暗暗惊恐不已,若是寻常投壶,只消将酒壶置于前方,宾主双方轮流以无镞之矢投于壶中,每人数矢,多中者为胜,负方饮酒作罚。若依那清客所说,只是从怀抱换成头顶,无需用手投掷,而使弯弓去射,不会习射之人偏了准头,总还会误伤到人。换言之,这投壶已与投壶毫无干系,而是挂着投壶名头的真弓真箭的习射。
青叶暗自惊心不提,那清客自带了人手脚麻利地搬上来许多广口大腹、壶颈细长的酒壶及弯弓上来。那边厢,又有人收拾出一片空旷的地方来。宾客们见状,便晓得要设投壶之戏了,纷纷大乐。
地方收拾好后,那清客又点了一群美人儿上前,命各人选一只酒壶,再亲身示范,叫美人儿将酒壶顶在头上,又叫她们背对着众宾客站好。因上回是正面怀抱酒壶,结果有人在箭矢飞来的瞬间过于惊吓而瘫软在地,又有人扔壶逃跑,倒因此伤了两个美人。
怀成忽然推青叶道:“你也上去。”
青叶装傻:“上去作甚?我不会习射,也不会投。”
怀成笑道:“晓得你不会,是叫你上去顶酒壶。”
青叶作目瞪口呆状,口中低低求道:“殿下饶命……我胆子有些小,若是伤着了,身上留下伤疤,将来可怎生是好——”
怀成脸色未有变化,手却抓住她的臂膀,暗中用力,一字一顿道:“玉鲤,听话,快去。我喜欢听话的女孩儿。”
青叶被他抓得生疼,只得起身上前,捡起一只酒壶,慢慢地顶到头上,伸手扶住瓶肚,与那一队美人儿背对宾客站成一队。投壶尚未开始,有胆小的美人儿已然上下牙齿捉着对儿打起了架。
那清客将一应物事备齐,一群乐工及歌姬也上场坐定,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奏乐献唱。那边厢,宾主相互行揖礼,于宾主席上正坐,面对壶所在的席之方位,做好投壶准备。
那清客封了自家做司射,又向众宾客说明,这些美人儿,谁射中便算谁的。众宾客自是高兴欢呼不已。怀成端坐主位,也是满面笑意,可谓是宾主齐欢。
司射又捡了一支首端锐尾端钝的长矢充当令旗,宾客们张弓搭箭,蓄势待发。此时,乐工们吹拉弹奏,歌姬们咿呀献唱;顶着酒壶的美人们抖的抖,晃的晃,许多人无声地淌了满脸的鼻涕眼泪,然而始终无人敢哭喊出声。
怀玉率人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怀成原先正笑吟吟地看宾客手持弯弓,只待司射一声令下便要射美人儿头顶上的酒壶,忽然有随从飞也似地跑来说:“三殿下带人过来了——”话音未落,怀玉已率了两个人大步流星地入了内。想来是看门的人拦他不住。众宾客慌乱不跌地放下手中弯弓,纷纷施礼,口诵有失远迎,万望赎罪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