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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四海倒没有笑话,深看她几眼,方问道:“可是惹了什么麻烦了?”
青叶真真假假笑道:“有四海哥你在,我会惹上什么麻烦?七里塘镇的人,谁又敢去惹我的麻烦。”
郑四海方点头道:“没事最好。”顿了一顿,又瞅着青叶哈哈笑道,“你从前不是嫌弃我做了海盗么?怎么又想开了?你若来投奔我,我却不嫌弃你,非但如此,我还要给你说一门亲事……你觉得浪里滚他——”
“大哥,褚姑娘,阿嫂!”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浪里滚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笑眯眯地对着郑四海鞠了一躬,手里的酒杯便泼洒了一大半出来,“我来敬你们一杯酒!”
郑四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底亮给他看。他便又转向青叶:“褚姑娘也请饮下这杯!”
青叶从前也见过这二大王多次,因为同是七里塘镇出身,见面也会打声招呼,说笑几句,他的一对招风耳太招眼,她每回都会盯着他的两只耳朵看,便疏忽了长相,总记不大住他的脸。此时她便细细地盯着他看,他肤色是跟众海盗一般无二的锅底黑,相貌寻常,只是腮帮子比额头要宽出许多。论长相是比郑四海是差了许多,不过在众海盗里头,已算得上是中上了。
青叶盯着他看,却不去碰酒杯,他也直直地盯着青叶看,又笑吟吟地催道:“褚姑娘,咱们干一杯!我喝光,你凭心意即可!”
青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多谢表叔你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从不喝酒。”口中说着话,伸手将面前的酒杯倒扣到桌面上。
她一声表叔才出口,二大王面色便变了变,冷笑一声,才要张口说话,郑四海赶紧笑劝:“你怕是醉了,快下去歇着罢!”
二大王看了郑四海一眼,并未离开,又站到珠仙面前去,许是喝多了酒,口中带了三分迷醉:“阿嫂,阿嫂,你务必要给我个面子,你若是也不喝下这杯,我……我……”珠仙嫌恶地瞪他一眼,他见状,又是醉醺醺地一笑,道,“阿嫂你也嫌弃我么?阿嫂——”
郑四海略一招手,便有两个小喽啰上前将他给架走了。他踢蹬着双腿双脚,口中兀自叫喊:“你们都不给我面子,看我,看我——”
郑四海摇头叹气,与青叶苦笑道:“他酒品不大好……实话与你说罢,我本来是想撮合你两个的。他今年不过也才二十六七岁,与你年岁算是相当,也算得上一条好汉,又是自家亲戚,将来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共同进退,也有个照应。话说回来,你看他如何?你的夫君,他可能做得?”
青叶将倒扣的酒杯翻过来,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下,方才说道:“我只喜欢卢秀才一个。”
郑四海苦笑:“傻丫头,他不是你的良配。年纪大你许多不说,家中还有一位正头娘子。若不是如此,我早将他绑起来送到你家里去了,哈哈哈!”见青叶生了气,便又故意取笑道,“要不然,我明儿便派人去将他娘子砍了,将他绑了,逼他与你成亲,如何?”
青叶果然气得涨红了脸,哽着喉咙道:“我不要你多事!我不许你去打他的主意!”
珠仙瞪了自家相公一眼,又向青叶笑道:“你呀,真是实心眼,他只是哄你罢了。”又低声与郑四海道,“你表叔那个人喜欢直愣愣地看人,叫人瞧着怪害怕的,说实话,连我都看不上,青叶又怎会看上他!你不过是护短,觉着自家亲戚花好稻好罢了!”
郑四海尴尬辩解道:“我本也是一片好心……再议罢。”
青叶一字一顿道:“四海哥,这个事你今后莫要再提了,珠仙姐说的不错,这个人,我的确看他不上。”
宴饮至深夜,众头目三三两两地互相搀扶着散去了。青叶这才与郑四海道:“四海哥,我听说你与倭人有买卖来往,他们都不是好人,你今后莫要与他们打交道了。”
郑四海叹息道:“傻丫头,咱们既入了这一行,做什么还能由得咱们挑挑拣拣么?比起杀人放火,与倭人做买卖是获利最丰也是最稳妥的一条路了,不论是丝绸瓷器,还是刀剑兵器,贩卖给倭人,转手便能获得十倍之利,何乐而不为?我手下有八千多人马,要吃要喝,不与倭人做生意,那只剩烧杀抢掠这一条路了。不过,因着七里塘镇有侯怀玉的兵马驻扎,咱们已有月余未曾与倭人做过买卖了,咱们倒还能撑一阵子,他们却已急得跳脚,早已派了好几拨人来催逼我了。”
果然如此。青叶点头,冷笑道:“因此,你要么与归顺朝廷,要么与朝廷为敌,与倭人再恢复往来,而侯怀玉必不会善罢甘休,将来少不得有一战……只剩这两条路好走了么?”
☆、第23章 褚青叶(二十一)
郑四海苦笑颔首,又道:“我手下人马虽只有八千,但个个会水,又都是打起仗不要命的主儿,可抵得上官兵三五万人,因此那侯怀玉也不敢轻易冒险开战,而是三番两次地示好与我,许我封官加爵,不记前仇——”
“不错,”珠仙忙忙接口道,“我觉着三皇子侯怀玉颇有诚心,因此劝着你四海哥,早早地投诚,即便不去当那官儿,也好做个富家翁,再也不必提心吊胆……”
郑四海横她一眼,与青叶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此人心机极深,为人阴狠,他十六岁起便带兵打仗,且少有败绩。他早年遭胡虏围城,曾使过诈降一计,以弱兵诱敌,后孤身一人于胡虏帐中斩杀胡虏大将数名,那一战,共斩敌首过万,大捷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