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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四海眼见得府内如此精美奢华,娇童美婢穿梭来往,心内便觉得满意非常。到了午间,二殿下便与郑四海及众官员在这黄府内设宴作乐。郑四海早已换下银甲,穿上一身华服,与二殿下及众官员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酒正酣时,又有美人儿献歌献舞。郑四海不敢尽欢,心里却料定了这侯怀玉必是诚心诚意要招降自家的,算是稍稍放了心。
席间,郑四海饮了些酒,觉得身上燥热,出了好些汗,心中又挂念珠仙,便趁机向众人告了罪,入内室换衣。珠仙正在试穿新衣裳,室内满坑满谷的绫罗绸缎与各式华美衣裳。珠仙见夫君入内,便命众使女退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凉茶,伺候他饮下,这才依偎着他的胸膛,笑道:“倒叫我白担心了这几日。”
郑四海志得意满,伸手抚上珠仙的脸庞,脸上带出几分自矜之色,哼笑道:“真该把你爹娘接来瞧瞧,我看他两个可有脸踏进我黄府大门。”
☆、第36章 褚青叶(三十四)
珠仙咯咯笑道:“他两个已经来啦。现在正在后头吃酒呢,我爹倒还好,我娘两只眼珠子都不够使了,她一进门,险些儿栽倒在地,醒过神来后,又不住嘴地夸她自家的眼光好,挑着一个好女婿。她倒好意思说,明明是我自家挑中的……”抬眼瞧自家夫君,越是瞧越是爱,笑看他许久,方才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小腹上,柔声道,“何止是我爹娘,便是我……便是咱们的孩儿,将来也必会以你为荣的。”
郑四海且惊且喜:“你是说……当真么?”
珠仙含羞点头:“是。还有六七个月,你便要当爹了。”
青叶夹着包袱抄小路跑到后山上,在娘亲的坟前呆坐了大半日,末了把杂草都拔个干净,四下里采了些好看的野花摆放在娘亲与外祖父的坟上。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暗了下来,山林深处有夜猫子的叫声传来,叫声瘆人。她不敢在山上再呆下去,便给娘亲及外祖父各磕了个头,又夹着包袱下了山,重又抄了小路,躲躲闪闪地来到了满仔家。
到了满仔家门口时,天色已然黑透,她伸手推门,没推动,左右看看,急急地叩了两下。不一时,满仔出来开门,见有个人夹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神色慌张地正在门口四下里张望,这个人不是青叶是谁?
满仔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也慌张道:“青叶,你!你终于想通了?你莫慌!且等一等我!”言罢,将大门从里面带上,转身急急地跑回院内去了。
青叶抬手,张口结舌:“你……我……”
满仔早已不见了影子。
青叶不知满仔何意,索性将包袱放到门槛旁,往包袱上一坐,托着腮在门口等他。不过片刻工夫,满仔手里也挎了个包袱出来,脸上还挂着两行热泪。青叶坐在门槛旁,不解地看着他。
但见他将包袱往地上一丢,两腿一弯,对着大门,往正房方向扑通一声跪倒,淌着鼻涕流着眼泪,口中呜咽道:“爹!娘!你们辛辛苦苦养了儿子二十三年……儿子不孝,要带青叶私奔去啦。你们两老今后千万要保证身子,莫要让儿子挂念——”
青叶一包袱摔到他脸上去:“你个臭不要脸的!谁要跟你私奔!”
黄府内,午间于宴会厅的宴会才毕,晚间设于后花园的宴会又紧跟着开始了。人还是那些人,个个喝得烂醉,可谓是宾客尽欢。午间的那场宴会时,诸人还都端着合乎自家身份的架子,到了晚间,众人便于花前树下席地而坐,三五成群地拼酒吆喝。
怀玉喝得也有些多了,含糊不清地向郑四海笑道:“我已于三日前呈了折子上去,奏请陛下加封你为靖海将军,将来便镇守此地……只是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十数日,你且宽心候着……”
这些原本就是谈妥的条件,如今从怀玉口中亲口说出来,郑四海还是不由得心头狂跳,喜不自禁,忙起身向他郑重行礼,口中称谢不已。
他心内一时意气风发,放眼向诸人望去,这府内诸人无不欢声笑语,唯一不高兴的仅二大王一人而已。二大王他黑着一张脸,已喝了一整日的闷酒。
也难怪,大王郑四海已得了如此精美奢华的府邸,而他身为二大王,等到如今竟然也没有个封赏,偏有那些不长眼的小头目,一时便过来问上一回:“二大王,你的府上,想来不比这里差罢?等咱们这里喝好了,再去你府上喝两盅,嘿嘿嘿。”
别说是府邸了,二大王他连今晚去哪里睡觉都不清楚。他坐在郑四海的下首,适才郑四海与怀玉说的话,他听了个分明。郑四海这才从地上爬起身,他便将手中酒盅重重一顿。郑四海心中一跳,今日太过高兴,竟然忘了他表叔兼手下二大王浪里滚,遂敛了心神,向笑怀玉道:“臣手下有个得力部将,名叫胡必赢,人送外号浪里滚,水上功夫了得,臣斗胆想为此人求个恩典……”
“哦?”怀玉把玩手中酒盅,问道,“竟有此号人物?”
郑四海一惊。浪里滚此人,好歹也是仅次于自己的海盗头子,二皇子侯怀玉他没有不知道的道理。早前的书信来往中,胡必赢这个名字也被三番两次的提到过,彼时二皇子自然是满口答应会厚待他手下的这些部将。这一段,他自然跟浪里滚也说过,适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浪里滚本人听的,好叫他知道自己所言非虚。谁料二皇子他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是醉得厉害,还是存心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