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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我什么?我没错。”青叶与他顶嘴已成了习惯,心里明明害怕,却还照例嘴硬地顶上两句,“为什么要罚我?我又没有错……”
话是这样说,还是老老实实地拉着他的衣摆与一只手慢慢跪了下去,且跪得笔直,自然也是不敢动的。
怀玉甩开她的手,在屋子正中落了座,也不说个中缘由,只冷着脸把玩手中的马鞭,间或用眼梢扫她一眼。
青叶却是心知肚明,委委屈屈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想出风头、想要名分才去的,是你的王妃强行来把我带去的;倒不是我经不起吓,也不是我太笨,我只是想着今后要与她一辈子朝夕相对……若是得罪她,怕她生气,怕她去贵妃娘娘面前说我坏话,自然也是怕你为难。”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膝行上前两步,把脸伏在他的腿上,低低道,“你瞧,我并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还要罚我?”
怀玉撩了下眼皮,冷冰冰道:“小惩大诫,叫你长点记性,今后不再轻易上当受骗。”拿马鞭手柄往把她的脸从腿上挑开,喝道,“跪好!”言罢,歪坐在椅子上,拄着头不再说话。青叶伸头往他跟前凑,转眼被他伸一根手指头抵住额头,给远远地推开了。
青叶只得重新跪好,见他总不说话,心里有几分担心几分难熬,更多的却是欢喜,心尖尖上总有虫儿在抓挠,痒痒的,总想往他面前凑。不过一时半刻,便跪不住了,趁他把玩马鞭出神之际,悄悄往前挪了挪,厚着脸皮把下巴搁到他膝盖上去,低声问他:“可是被陛下打了?打得厉害么?疼么?”
怀玉拿眼梢瞟了她一眼,没理她。
她便又自言自语地念叨:“我并没有错……你若是看到王妃发毒誓时情形,必然也不忍心,必然要叫我随她去的。”
怀玉嫌她话多,不耐烦道:“晓得你没错,就是想要罚你!”
他不讲理,青叶也无话可说,赌气道:“罚就罚。”把脸伏在他腿上想了会心事,消停了一时半刻,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回,“额头还疼么?嘴角也疼么?疼么?疼么?疼么?”
她问了许多声,怀玉方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乜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继续出神。青叶再啰嗦:“你怎好这样大张旗鼓地带人跑来?这样张扬做什么?从前你不都是小心翼翼的么?以后我出去,被人家问起来,我怎么同人家说?”
怀玉哼一声,又乜她一眼:明知故问,倒好意思问出口的。这青柳胡同眼见着都要名扬天下了,连皇帝都知道他金屋藏娇在此了,还有什么好隐瞒好小心的?
青叶隐约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是无话找话罢了。见他半垂着眸子,对自己始终爱理不理的,心里也是无奈,忍了许久,忽然间抬起头来,飞快地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狗腿子似的讨好道:“这样就会好些了。我小时候哪里磕着碰着了,我娘亲就会为我吹口气,吹完就不疼了,不骗你。”其实娘亲吹口气后,还会亲一亲她,只是他面色不善,怕他发作,她这才忍住没亲上去的。
怀玉这回定定地深看了她一眼,其后揉了揉太阳穴,再喝斥她一声:“太近了,跪远些!”
青叶闻言,往前又挪了一挪,膝盖都跪倒他的脚上去了,这且不算,还得寸进尺地伸手环住他的腰,一头扎到他怀里,亲亲热热地唠叨了开来:“我进宫去与贵妃娘娘说了几句话,还见着了陛下的金面……虽得了些赏赐,但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喜不喜欢我。”
怀玉懒洋洋地歪坐在太师椅上拄着头,一手拎着条马鞭,任她蹭着搂着,始终不为所动。青叶渐渐地觉出委屈来,鼻子一微微酸,便又掉了两颗眼泪。眼泪落下之前,抬头转了几转给他看,他将脸扭到一旁去,并不正眼瞧她。青叶在他怀里哽咽着,正胡乱蹭脸擦眼泪时,他却又忽然开口问:“你得了些什么赏赐?”
青叶忙伸了脑袋给他看:“你瞧,头上插戴的两支簪子就是。”指梳妆台上的匣子与他看,“那里还有几只镯子与步摇。”
怀玉往她头略扫了一眼,淡淡道:“喜欢你的。”
青叶欢喜,却也有些不解,遂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怀玉语调还是平淡如水,慵慵懒懒道:“母亲愈喜欢谁,赏人的东西便愈贵重。你得了许多,且都是精巧值钱的宝贝。”
青叶大觉心安,道:“我冒冒失失的进宫去,又是那样的出身,且与二殿下有那样的一番牵扯……我也不敢奢望娘娘能够喜欢我了,只求将来不被娘娘讨厌就成。”
怀玉啧了一声:“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是说了喜欢你了么!”
青叶仰首傻傻地问:“娘娘为何喜欢我?”
怀玉忍无可忍,斥道:“小样儿,因为你是我看中的!”稍稍俯下身子,拿马鞭挑起她的下巴,眯起眼睛训斥道:“我看中的人,无论是谁,不喜欢也得给我喜欢。只是,我看你对旁人倒上心得很,你怎么总是不明白,讨谁喜欢都不如讨本殿下我的喜欢!”
青叶跪在他脚下,双手环着他的腰身,脑袋正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闻言便抬起头,顶着一头被拱散了的发髻,弯着双眼,笑吟吟地看着他,嘴里欢欢喜喜地应承道:“明白明白,余生都用来讨你喜欢。”
怀玉懒懒地嗯了一声,才要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忽觉鼻下有两道热流滚滚而下,不由怔了一怔,待明白过来时,赶紧仰面看向屋顶,一把扔掉手中马鞭,再摸索着把她的胳膊拉过来,手伸到她袖筒里去摸帕子,帕子才摸出来,鼻血已然淌了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