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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兵士送来蒙唐的大弓,双手奉上,李敢伸手将弓按下,并不接过,微笑道:“既是比试,自是要公平才好。我也不用你的弓,咱们只拿他们手里的弓便成。”他指着前排士卒手中的弓箭。
“行!”蒙唐应得干脆。
“霍将军……”李敢转向霍去病。
霍去病斜靠在马匹旁,笑道:“我可替你们做个见证?”
李敢温和笑道:“那倒不用,只是不知道将军是否有兴致,也下场来试试?”
对于霍去病,他心中确是存有几分质疑,以前也曾经听闻霍去病身为羽林郎官之时,便已精通骑射,却不知传闻是否属实。今日见到蒙唐对霍去病态度十分尊敬,以蒙唐为人性情,若霍去病只是以势压人却无无真本事,他断不会是如此态度。
蒙唐难得地朝近旁士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如方才一般替将军助威。但因此举动实在太过罕见,那士卒被自家校尉的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脸抽筋,呆楞当地,紧张过度地盯着他。蒙唐无奈,怒瞪他一眼,士卒愈发紧张地手足无措。
只想了片刻,霍去病无甚兴趣地摆摆手:“还是罢了,方才我眼睛被沙子迷了下,现下瞧东西还是双影呢。”
虽知道他所言皆是推脱之词,但李敢生性宽厚,加上军阶有别,只垂目笑了笑,倒也并不再出言勉强。
看到此处,易烨低低讶异了一声,悄声道:“你说将军是不是因为怕自己比不过蒙唐李敢,所以不敢下场?”
无人回答他。
“青儿?”易烨转头。
子青半隐在他身后,双目定定地望着某处,神情恍惚,压根未曾听见他的话。
易烨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李敢已取了柄弓,正将箭箙负在背后,仅距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缔素阴沉着脸,双目之中尽是恨意。易烨暗叫糟糕,缔素与李广之间可谓血海深仇,此时见到李敢万不要捅出什么篓子才好。
由于以前曾发生过的事情,蒙唐是知道缔素恨意由来,不愿平地起波澜,背着李敢冷瞥了赵钟汶一眼,示意他将缔素带走。自李敢到来,赵钟汶心中早有戒备,此时更是心领神会,连拉带拽把缔素带开。
“还好老大机灵……”易烨暗松口气。
对他的话,子青仍无任何反应,似乎也未留意到缔素之事,双目仍旧定定落在李敢身上。
“青儿、青儿……”易烨狐疑不解,捅了捅她,“你怎么了?”
“没事。”
子青闷声道,头垂得更深,额头抵在他背上,不愿被人看见任何失态。
徐大铁闻声疑惑地探头过来,只当她是不舒服,笨拙地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他不拍还好些,如此一拍,子青心中更觉酸楚,遂用手格开徐大铁,低头转身挤出人群。易烨忙跟上她,徐大铁不明究里也忙跟了出来。
“老大!”徐大铁看见赵钟汶和缔素,两人尤在拉扯之中。
子青看见二人模样,也是一愣。
赵钟汶双手箍着缔素,又不敢大喊,压着嗓子急唤道:“铁子,把他弄回营去!”
“哦。”
徐大铁虽然没弄懂怎么回事,但行动却毫不含糊,大步流星走过去,直接把缔素扛上肩头。后者拳打脚踢,幸而徐大铁皮粗肉厚,全当是挠痒痒。
“你放开我!”缔素不管不顾地厉声喊起来。
生怕被霍去病蒙唐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赵钟汶急得去堵缔素的嘴,偏偏缔素犯起倔来,甩着头还欲大喊……
赵钟汶怒起,一记手刃重重击在他后颈处,立时让缔素晕厥过去,软绵绵地耷拉在徐大铁肩上。
头回见赵钟汶对自家人下重手,徐大铁有点呆愣:“老大……”
“走走走,回营去!”赵钟汶怒气未消地用力推搡他,转而一想,朝易烨道,“他这模样回去不方便,先去你们那里吧。”
易烨只得点头。
一行人回了医室,易烨帮着徐大铁把缔素放到榻上。
徐大铁凑近缔素的脸,紧张地看了又看,担心地埋怨道:“怎么还没醒?老大,你下手也太重了,打坏了怎么办?”
赵钟汶余怒尤在,听了这话,顺手扇了一记他的后脑勺:“我不下手重一点能行吗?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将军可在那里站着呢!蒙唐和李敢又是故交,这臭小子要是当他的面把李敢给得罪了,八十军棍都算轻的了。”
“可是……”
徐大铁嘴里嘟嘟囔囔的,他平时把缔素当弟弟待,心中自是舍不得。
“他没事,用冷水一激就能醒。”
子青不知何时去隔壁舀了一瓢水,用手沾了些水往缔素脸上洒。缔素果然悠悠转醒,摸着后脖子,慢慢抬起身子,恼道:“哪个欠抽的崽子打得我?”
“你这崽子才欠抽呢!”
赵钟汶作势扬手,徐大铁慌忙拦在缔素跟前,缩头缩脑地想替他挨打。赵钟汶无法,只得放下手,瞪他一眼。
“喝水么?”子青直接将瓢递到缔素嘴边。
缔素就着瓢沿,猛灌了好几口,才用袖子抹了抹嘴,对上赵钟汶阴郁的脸,仍是桀骜不驯地仰头道:“怎么,你还怕我伤了那位李三公子?”
“你以为你这两下子能伤得了他?!”赵钟汶怒道,“难不成你忘了上回你在营中骂李广,被蒙唐打了二十军棍。这次当着李敢的面,你若再口没遮拦,他不扒你一层皮才怪!何况将军也在,直接把你拖出去斩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