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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身份,这些不过都是些小恩小惠罢了。”阿曼淡淡道,“像你这般人,必对他死心塌地,自然是他得了好处。”
子青沉默片刻,摇头道:“将军,他不是这样的人。”
阿曼倒不在意,歪头瞥她,笑道:“你瞧,现下就开始替他说话了吧……可怜我这个没权没势的穷人。”
“阿曼……”
子青百般无奈,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好此时自医馆内传来易烨喜悦的唤声:
“青儿!青儿!你快来,你再想不到,这医馆竟送给我了!”
果然被阿曼说中了,子青转头,阿曼耸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冯医工年事已大,并不是陇西人氏,本就想着要落叶归根,霍去病遣人买下他这处小医馆,说妥待易烨前来接手。医馆虽不大,后头临着住家小院,颇为方便。镇上就这么一家医馆,平日镇上的人看个头疼脑热的,糊口不成问题。想来,将军并非随随便便买下,而是为易烨考虑地颇为周到。
易烨医术稳妥,定居在此处,子青终是放下心来。
又行了几日,终到了北地郡,还未到军营,便已听到震耳欲聋的操练之声,想得见内中厉兵粟马之状。
本待往将军大帐,行至一半,遇见赵破奴。
“来了?伤好了么?”赵破奴看见子青,毫不惊讶,倒像是遇见隔壁邻居一般随意。
子青拱手行过军礼,才笑道:“已经痊愈。”
瞧她全须全尾,算是齐整,赵破奴笑得欣慰,又道:“将军算着你们该前日到,最迟昨日也该到了,已问过几次了。”
为了送易烨绕了些路,子青歉然道:“有事耽搁了。”
赵破奴笑了笑,朝大帐遥遥一指:“正好将军就在里头,你自个儿过去吧。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他指得是缔素和阿曼。
缔素自是不敢多问,依命行事。阿曼则微微挑眉问道:“干嘛?”
“你们在路上磨磨蹭蹭的,邢医长的信比你们到得还早,要你把他的医室收拾出去。”赵破奴边走边道。
“他的医室收拾和没收拾有区别么?!”
阿曼无奈笑道,转头朝子青扮了个鬼脸,这才快步跟上赵破奴。
子青笑着往将军所在大帐行去。
帐口军士见子青虽年纪轻轻,但所着军袍军阶为中郎将,面上不免要透出惊诧之色。通报过后,示意子青进大帐,还是忍不住多盯了子青好几眼。
待进大帐后,看见将军正背对着,立在巨大的羊皮地图前,似乎正在思索……
“卑职参见将军。”子青道。
霍去病随口“嗯”了一声,并未转过身来。
未再出声,子青静静立着等候。
过了半晌,霍去病慢吞吞地转过身来,飞快地瞥了眼子青,随即便收回目光,自在榻上,貌似随口问道:“伤都好了?”
“已经痊愈。”子青答道。
霍去病皱了皱眉头,不甚信任地抬头望她:“我记得上回你告诉我伤口已经快长好,而阿曼却告诉邢医长,你肩上的伤快烂出一个洞来了。……说老实话!否则我就亲自验伤。”他充满着警告意味的盯着她。
子青尴尬地一笑,只得如实道:“有脓血,所以每天还得换药,不过邢医长说,再喝一段日子的汤药便可。”
果然还未好,虽在意料之中,霍去病还是掩不住眼中的阴郁之色。
“将军命缔素急召我来此地,可是有要事?”子青看出他的不愉,忙道,“我的伤已无大碍,请将军尽管吩咐。”
“……嗯。”霍去病颦眉思量了片刻,这才想起什么一般,再认真不过地问她:“我的笔?”
子青愣了下。
“你答应做给我的笔,紫霜毫。”他提醒她。
“……哦,已经做好了。”这无论如何不能算作是件正经事,子青虽然觉得奇怪,仍是答道,“出征前我放在陇西军营的医室中,应该还在那里。将军若是有急用的话,我即刻动身去取。”
“那倒不必,”霍去病飞快地否决,“我自会派人去拿。”
接下来,两人之间陷入一阵静默。
银柄书刀在霍去病修长的手指上飞快地摆弄着,他既不说是否还有事吩咐,也未让她退下,倒像是有什么事情颇为踌躇一般。
子青立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想起一事,开口道:“我哥医馆一事,多谢将军,钱两……”
“不必谢我,钱两会从你月俸里扣的。”霍去病打断她的话,显然是料到了接下来她想说的话,“本来我是可以直接把钱两给你,不过……这事你去办一定会花更多钱两,得不偿失。”
尽管他语气中嘲弄之意明显,但子青倒对此毫无异议,含笑道:“多谢将军考虑周详。”
他盯住她片刻,突道:“饿了吧?”也不待她回答,他便命帐外军士进来,吩咐准备两份饭食。
“坐吧,说说医营那边的事。”霍去病似乎骤然轻松许多,朝子青道。
子青依命,在下面的榻上坐下,道:“药还齐全,县尉还送了不少吃的,这些日子,比前阵子好多了。就是抚恤金一直迟迟未发放下来,大家心里都惦记着这事。”
霍去病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