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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挣扎了起来,跪在傅满庄的腿边痛哭道:“我这都是为了孩子们,眼看一个个地都大了,念祖要束修,兰香要嫁妆,念宗要进学,我不攒点私房怎么办?”
傅满庄起身扯了她坐下,“二弟早已在广州置办了家业,如今已是九品巡检的官身,十之八九不会再回青州老宅了。临行时他与我说,历年所寄的银两除了赡养老娘外,就余给念祖三兄妹。日后他但有宽裕,三个孩子的嫁娶银子他也全出了。”
看着吕氏一脸的不可置信,傅满庄苦涩道:“你偷拿的是你儿女贴身的银两,你所作为让我在二弟面前羞于抬头!而且,你那好奶兄买那田庄其实不过花费了一百四十两银子,剩下的他尽皆贪墨了,在北门边上买了栋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开年后这一家子就打算搬过去了!”
吕氏一时如遭雷击,泣不成声地趴在桌边。
傅满庄视若无睹平静无波的继续言道:“之所以跟你把此事说透,是怕你顾及你跟奶娘一家的情份。不过,你们花费的这些银子都是我二弟孝敬老娘的,容不得一分闪失。所以我亲自到县衙里求见了父母官,好在他还给我两分薄面,派了衙役收缴了那一家刁奴。你猜猜看,查抄了多少财物出来?”
饶是傅满庄平日讲究君子风度的人也不禁怒喝出声:“除了房契、银两、金银首饰,还有一张十亩的地契。你常自诩这个小家辱没了你满身的才华,却不知你最信任的一家奴才就把你耍得团团转!”
狠喘了几口气后,傅满庄背了手向门外走去,却又停顿下来。轻声道:“半月过后我就要往京中选官,想来也不过是个穷翰林。京中所居更不易,念祖在书院求学就算了,念宗和兰香以后我放在身边亲自教导。老娘不愿远离故士,你就在家乡尽心服侍她好了。”
傅满庄走出屋外时,才听见吕氏伏地嚎嚎大哭,心里却生不出半点同情。真是既愚且倔的妇人,他在心里再次地想到。
29.第二十九章 绑架
自设立了粤海关并巡检司以来, 官衙下了告示将国内商税和海关贸易货税分为住税和行税两类。住税征收对象是本省内陆交易一切落地货物,由税课司征收;行税征收对象是外洋贩来货物及出海贸易货物, 由粤海关征收。为此专门建立相应的两类商行,以分别经理贸易税饷。
业务随即一分为二, 专营外洋各国来广州贸易的叫外洋行,经营出海贸易的称为海南行。前者又称金丝行, 后者称洋货行即十三行。从此洋货十三行便成为经营外贸的专业商行。名义上虽称十三, 其实并无定数。
自徽正四年起, 外洋行不再兼办本港贸易的事务,另由几家行商专营暹罗、交趾、高棉、大食等贡使及其商民贸易税饷事宜称为本港行。而海南行又改称福潮行,经营包括广东潮州及福建商民往来买卖税务。这时来到广州海口商船渐多, 贸易迅猛发展,各行口商人资本稍厚者经办外洋货税,其次者办本港船只货税, 又次者办福潮船只货税。
此外,广州公行存在期间,为防行商之间及行商和散商之间争夺商业利润互相倾轧,或是外来商人收买个别行商、贿赂官府的手段, 使公行难以持久, 得以乘机在进出口货价和交易量上利用矛盾,造成公行的亏损和债务。公行严格议定行规,表面是为约束不法行为扶持对外贸易, 实际上却增加了不少禁约, 它对货物实施公行垄断, 以便按照行会的利益自行调整价格,并开始设立利用行佣积累起来的公所基金,用以清偿行商的拖欠、罚款等,以维护公行的稳定。
徽正七年,广州城向朝庭解缴的税银总计有二百七十九万三千二百两,占当年整个帝国税收的五分之一。朝庭邸报上皇帝敕命嘉奖广州城内所属一众官员,称“诸君克己守公,唯心应差。”在末尾还特别注明了一句:巡检傅满仓体局方正,锐言行成,调八品主簿。
六榕寺里林木森然绿郁,这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始建于南北朝,原名叫宝庄严寺,是为了迎接来自高棉的佛舍利特修建了千佛塔来供奉的。历经多年的毁损和重建,山门向内依次是天王殿、舍利塔、大雄宝殿。北有解行精舍,南有碑廊、观音殿、六祖堂、补榕亭等。
珍哥在大殿里恭敬地给大腹便便笑容满面的弥勒佛磕头上香,弥勒佛又称未来世佛,佛两边的门楹上写着:大腹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张口而笑,笑世间可笑之人。寺庙内的沙弥接过珍哥双手奉上的香油钱,小心地投入功德箱内,礼毕后敲击一下钟磬以示答谢。
每年珍哥在自己的生辰前都要到寺里来给菩萨磕头,然后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在精舍内点一盏长明灯。顾嬷嬷说过自家亲娘在生自己时十分凶险,虽是生辰日却也是母难日,所以每年都要她亲自过来为娘烧香祈福。
今年娘要照顾那对调皮异常的双生子一时走不开,顾嬷嬷又临时崴了脚连路都难行。想想珍哥身上那股越来越大等闲人难以抵挡的莫名怪力,来来回回又只有半日的路程,宋知春嘱咐半天后终于放行了。于是今年八岁的珍哥就跟着已经能在傅府独当一面的陈溪驾了匹马车,辰时就等在山寺门外了。
忙完一应事体后,珍哥掀了车帘子伸了半张眉目如画的笑脸道:“溪狗哥,在前头放我下去一会儿,我想吃碗陈记鸡丝云吞面再回去,还有小五小六吵着让我带点绊塘马蹄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