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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肯退步至此,一是为求缙王生路,二是为求往事真相,皇上若是嘲得尽兴了,就可怜可怜这个爱女心切的老婆子吧……”
太后不堪重负地闭上眼,然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哂笑,回应她的,只有一杯冷透的茶汤。
渊帝冷笑着端起手边搁置多时的茶盏,举到太后头顶,无情倾洒,冷水泼在对方脸上,淋湿了她的发面与华服,此情此景,让他得到了复仇的快感与满足。
“好一个爱女心切,爱屋及乌啊……可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两个问题,真感觉谁稀罕你跪的这一下了是吧?”
“皇帝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老婆子有的,定不会吝啬。”
“好啊,等价交换,公平得很,那朕也不与你兜圈子,朕要知道,当年圣贤皇后之死的真相。”
太后无可奈何地沉叹一声,多年来不厌其烦一次次回答过的问题,如今又问到了她头上,属实令人麻木。
“说了这么多次,皇帝就不嫌烦吗?”
“太后才是,朕问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动你的铁石心肠,实言相告,该是朕佩服太后才是啊。”
“你想要的答案,我根本无法给你,因为圣贤皇后她……”
“她生前福缘浅薄,体弱多病,有孕时就几次险些小产,生子时不幸难产,血崩而亡。”渊帝复述了倒背如流的答案,脸色不甚好看。
“女子生子要担负的风险虽大,可你不觉得碰巧得惊人吗?朕的生母圣贤皇后如此,朕的长子萧君涵之母孝懿皇后如此,林溪辞的发妻钱氏也是如此,甚至你的好女儿长公主萧挽情在生缙王时也险些丧命,这死亡的几率,未免太离奇了。”
太后咬牙将怒气咽了下去,许久,才含着泪,忍痛说出事实:“你想得不错,圣贤皇后的确是为人所害,你满意了吗!”
“朕不关心当年在王府究竟是谁在她有孕时动手害人,只想知道她的死是谁造成,只要你肯说出真相,朕保证,你会知道先皇与萧挽情之死的真相。”
“是先皇……”
她话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清,渊帝追问了一句,太后终于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是先皇!他效仿武帝立子杀母,为防圣贤皇后野心夺嫡,引你步入歧途,不得不狠心杀了她……因为先皇想立你为太子,他想你做储君!”
“不可能!!立子杀母,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至少也编个像样的理由,他想我做他的继承人,却非要杀死我的母亲,对我表现出一副严父的嘴脸,却独独将他的柔情倾注给晗王,这可能吗!!”
“圣贤皇后她出身卑微,先皇深信,越是市井草民,越会贪婪权势,一旦你登上王位,她就可能是第二个吕后!他不想自己的宠妾成为利欲熏心的权女,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是为了你……”
“一派胡言!!”
太后没有理会渊帝歇斯底里的怒吼,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仿佛只是想为过去这些年的隐瞒求个心安。
“他希望你初立皇位时能得外戚支持,这是圣贤皇后所不能给你的,而出身将门的我则是最好的人选,自从你的抚养权交在我手中,他就再也没有翻过我的牌子……因为他不想有人成为你的绊脚石!”
谈及伤心往事,太后泣不成声,“他不想你做傀儡,所以借助外戚的势力稳定皇权后,你必须狠心将这些权臣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若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定然不忍痛下杀手,所以是我……必须是我。”
渊帝握住桌沿的两手骨节泛白,他望着这个年逾花甲的女人,突然觉着她和自己一样是没能逃脱那个卑劣男人算计的可怜人。
“我这一辈子都不比她得宠,到头来,连自己的父兄亲人都要为她的儿子而死,我又向谁讨要说法!萧景渊,做人要有良心,早知有朝一日我的丈夫女儿都要死在你手里,我情愿……情愿在第一次抱住你时就把你掐死在怀里,和你同归于尽”
太后歇斯底里地发作完了,整个人也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颓然瘫坐在地,双目无神,也不再追问夫女之死的真相。
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就算渊帝肯毫无保留讲说当年发生的一切,只怕她还是会坚信自己一厢情愿伪造出的假象。
看来,他们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到底还是走到了头。
渊帝起身,踏着太后双膝流出的血,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慈宁宫。
临走前,这位无情的帝君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阿颜,殉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渊帝也暴露出了非常偏执的一面,开始显出了幕后波ss的姿态。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249章 道长
“我想起来了,我看过那个人的脸,我其实是见过他的!”
马车里,君子游的耳根仍然泛着一丝微红,不知是方才那一番折腾的余劲未过,还是车厢里温度太高,令一向体虚的他手心里都生了层薄汗。
萧北城握着他的手,擦去了可能会让他伤口作痛的冷汗,自知同样因为受伤失血而手冷脚冷的自己很难捂热他的掌温,索性跟他十指相扣,一起凑近了炭火盆。
融融暖意与陪伴使得君子游心安不少,他十分坦诚地说道:“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