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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锦心下一喜,已经单从衣服上认出那人是阿呆,无心恋战,飞身追去。
玄洛自是不肯善罢甘休,足尖点地,紧随月锦之后。
游人一阵喧哗,有些胆大的自是跟着摄政王的部下前去凑热闹,有些胆小的则是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琴音和精彩剑术对决。
想必很快万壑城中,有好一段时间城民的话题都会围绕着今日的雪梅亭之战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只是众人仍然怀有两个疑惑,那就是和摄政王缠斗的高手究竟是谁?竟然有此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挑战摄政王!
另一个疑惑则是,掳走沈琉璃姑娘的青铜少年究竟是谁呢?难道是另一位爱慕沈姑娘的侠客,还是说这两人原本就是一伙儿的……
一剪梅(4)
裂天崖底,漫天的雪花飞扬而下,雪地上有一位身穿红裘的少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有一片雪花落在朱雀长长地睫毛上,紧闭的睫毛微颤,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触目就是一片耀眼的白,她干咳了几声,顿时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在了雪地上。
红与白,可真是与她这身衣服搭配极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玄洛仍是那袭黑袍,暗羁的金线在他领口系起,但是此刻却有说不出的狼狈。
他陷入了昏迷,双腿膝盖处一片血红,看样子倒像是骨折所致。
也难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算他命大了。
她躺在雪地上,望着天际宛若飞絮的雪花,脑海中不期然的回忆起不久前才发生的那一幕,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事到如今,她还不相信她师父在最后一刻舍弃了她。
玄洛早月锦先一步追到她和沈琉璃,争夺之中,她为了护沈琉璃被玄洛硬生生的击了一掌,她踉跄之下和沈琉璃跌落悬崖。
师父追至,同时抓住了两人的手腕,阻挡了下滑之势。
师父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的死门暴露给了玄洛。
朱雀能够看出师父眼中的矛盾和权衡之色,虽然力持保住二人,但因为是隆冬,雪地冰滑,师父的身体本就悬在崖边,再等待下去,三人只会同时葬身崖底。
就在玄洛欲出手击向月锦的瞬间,师父眼中划过一抹深痛,电光雷闪间蓦然松开了朱雀的手,忽提一气,将沈琉璃抛到半空,然后身形急转踩着顶壁,将沈琉璃稳稳接住。
朱雀眼中的光一瞬间被迅速抽干,变得黯淡无光,身体宛若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快速的向崖底翻飞而去。
寒风的冷冽不足以撼动她的心肠半分,她暗笑自己痴傻!
她还道在这世间还有人真心待她好,想不到一个人的好也是有期限的。
她心内爬起一抹伤感和失望,随即却释然了。
罢了,她本就是苍茫人世一叶浮萍,月锦和她偶然相识,期间毕竟欢笑胜过一切,比起沈琉璃,毕竟是她和他缘分浅了一些,他舍她救沈琉璃也是应该的!
这样也好,跌落崖底,粉身碎骨最好,倘若这身体还能让雪天出没的猛兽得以果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狂啸的寒风戛然而止,变得停滞不前,她的腰间被金丝细绳缠绕。
她抬眸望去,只见玄洛眼神幽深的望着她,一如之前眉眼寂寂,无波无澜。
朱雀忍不住笑了,眼波流转,冰雪的晶莹映入她的眼中,更显得闪光熠熠,她眼眸微闭,蓦然以金丝借力,玄洛没有想到朱雀会有玉石俱焚的打算,更没有想到她会恩将仇报,待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伴随着崖顶雪块翻落的轰然脆响,玄洛和朱雀的身体一前一后的快速坠向万丈深渊……
如果不是朱雀落在半山腰的古松上缓冲了下落速度,只怕摔在崖底的时候早就变成肉饼了。
可是玄洛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看他现在的情形,怕是这腿一时半刻是无法行走了……
寒潭鱼(1)
朱雀自诩不是什么善人,手臂撑起站起身来,除了胸口沉闷压抑之外,身体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比起玄洛倒是幸运太多了。
她扫了一眼玄洛,他还没醒,陷入昏迷之中,她移开了视线,右手心压着胸口,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出路去了。
既然不死,她就要好好的活着,没人救她,她最起码要学习的就是自救。
银白世界里,除了古树老松装扮,几乎找不到其它的颜色。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洞穴,纵使如此,想必晚上也是寒冷迫人。
她找了一些潮湿的枯枝,抱进了洞穴,期间滑了一跤,她低声咒骂了一声,狼狈的爬起来,将怀里的枯枝哗啦一声扔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胸前的狐裘,已经晕染出一片灰黑色的污秽。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站在洞口,听着狂啸的寒风。
风里裹着雪,雪里夹着风,向她的青铜面具迎面扑来,然后凝聚成水珠,滴落在她的睫毛上,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昏沉的夜色在银装素裹下亮起薄弱的光,寒风呼啸的夜里忽然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嚎叫声。
朱雀蓦然咬牙,转身朝来时路大步走去,步伐有些急切,就连常常习惯扬起的唇角也因为紧绷下压起来。
行至最初摔落悬崖的崖底,见到前方鼓起的雪堆,她松了一口气,脸色减缓,慢慢的走过去,用脚将雪扫到一边,玄洛的身体顿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