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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心里升起一抹烦躁,口气略显急促道:“师父,别把我看得太透彻,这让我感到很害怕。”
月锦却置若罔闻,定定地看着朱雀,烛光在他的眼中跳跃,“当年是你害死了你父亲,将军府百十口的冤魂如果真是云皇陷害所致,依你的性情,你会杀了云皇吗?”
朱雀心冷面寒,加重语气,“师父,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你会杀了云皇,紧跟着自杀,对不对?”月锦温和如玉的面庞,此刻笼上了如霜的冷漠,漆黑的双眸也升起了丝丝的怒气。
朱雀几乎是厉声打断了月锦的话:“师父,别说了。”
月锦的眼神不一样了,似阳光般热度渐升:“阿呆,为了一个从未将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值得吗?”
朱雀一时心神错乱,“师父,我和云焕自幼相识,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愿意给任何人定罪。”
他低沉了嗓音,“你事到如今还帮他说话!”
“师父,你知道我不是。”朱雀自嘲的笑。
月锦似乎陷入了沉思,神色孤寂,复又问她:“你当真不跟我一起回凤国?”
“师父,别逼我。”她进宫一无进展,怎能轻言抽身离去呢?
月锦掩不住失望,昔日温和的微笑转变成如今的愁怀,他无奈苦笑:“好,我不逼你。”
他了解面前这个徒弟,总是习惯用微笑伪装自己,孤傲,无情,坚强,通常这样的人内心都会很偏执,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言更改。
他从怀中取出两瓶晶莹剔透的瓶子放在桌上,玉瓶在烛火的辉映下隐含光晕。
朱雀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月锦淡淡解释:“一瓶药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不出几日便能恢复武功,还有一瓶药可以让你嗓音恢复如初。”
朱雀心思一动,恍然大悟道:“你在京都这几日就是在帮我调配解药吗?”
“嗯,你有武功在身,我总归才能安心。”配药过程繁琐复杂,想必月锦费了好一番功夫,更何况他还受着伤,偏偏他却说得轻描淡写。
朱雀心里一暖,蓦然离座,走到月锦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忽然抱着了他的劲腰,将脸庞埋进了他的怀抱中,吸取到他身上熟悉的药草味,她眼眶一阵酸涩:“谢师父。”
“永远都不要轻贱自己的性命,要不然我当初又何苦救你呢?”月锦抚摸着她的长发,微不可闻的叹息道。
“好。”
“你要答应我,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好。”
“京都锦绣布庄的老板韦庄是我的人,你若有麻烦可以找他,他会想方设想知会我。”
“好。”朱雀没有想到云国京都竟然会有月锦的人,她是云国人,月锦是凤国人,可是如今他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她,可见他是多么的信任她。
想着,心内越发温暖起来,她忍不住往他怀里更凑近了一些。
月锦脸颊埋在她的颈侧,忽然说道:“阿呆,你的身上很香。”
“师父。”朱雀没有想到面热心冷的师父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调戏她,当即感动和温暖顿消,心里抖了一下,手臂上更是一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推开了他,站起了身子,不悦的瞪着他。
“是眼媚儿。”月锦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再次语出惊人。
朱雀身体一僵,面色却当真是寒了下来,脱口道:“怎么会?”
眼媚儿。相传是云国宫廷禁香,无色无味,点燃七天,闻香者的身体会越见衰竭,到最后毒素入体,再也难以根治。
但若是每次提取少许眼媚儿,毒素就会积累在闻香者的身体里,并不会很快发作,而是会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迸发而出,可到了那时候,闻香者自是回天无力了。
冷意席卷朱雀的身体,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抹阴寒之气来。
月锦皱眉问道:“你最近睡眠可好?”
“天不亮就醒了,我以为……瑜景宫每日点燃的是龙涎香,宫内近侍的人,身上都有这股味道,难道是有人在香炉里做了手脚吗?”朱雀暗怪自己竟然这时候才发现异常,早知道就跟着月锦好好学习医术了。
月锦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阿呆,看来这宫中有人想要用香毒害死云皇!”
朱雀的目光落在月锦的身上,漂亮的黑眸微微一动:“会是谁呢?”
月锦问她:“害死云皇,对谁来说最有利呢?”
朱雀眉头紧皱,黑眸冷意袭人,“你的意思是云玄洛做的?”
月锦黑眸一闪,似有光亮溅出来:“阿呆,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心思一紧,朱雀问道:“师父,云焕的病还能治吗?”
月锦摇头道:“宿疾缠身,伤及肺腑,眼儿媚毒素积身,想来已有多年光景了。想医治自是很难。”
眼媚儿虽是云国宫廷禁药,但是三年前禁宫却不小心走火,里面的禁品悉数被烧毁。
月锦暗自揣测,此番看来当年那场大火却是故意有人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眼媚儿被偷走的事实。
“你现在无法可解吗?”月锦是神医,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想来云焕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无法。”月锦好看的薄唇间吐出冰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