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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句话没好意思说,怕方寒霄揍他他心里觉得方爷成了哑巴,跟他说话反而更放心也更愿意说多了,有种他一定能保密的错觉,就跟找着个树洞似的。
于是他又叨咕几句,倾吐舒坦了,才满足地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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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霄在青石板道上走着。
他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只是想走一走,活跃一下思维,但等他一路走一路想,忽然一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新房。
六月夕阳下,新房院墙外那几株野蔷薇被莹月细心浇水拔草地呵护着,已经往院墙上爬了一截,还开出了些小花,粉的红的,又娇艳又热闹。
他没什么犹豫,来了也就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他发现莹月少有地没在看书,而是跟她的两个丫头一起,对着桌子上的银票及一小堆碎银在发呆。
虽是傍晚,他额上也走出了一层汗意,脸面也有些发红,玉簪忙去拧了布巾来,石楠倒茶。
方寒霄简单收拾过,往桌上的小堆碎银敲了敲,问是何意。
我得赚点钱了。莹月略有不好意思又认真地向他道。
方寒霄又敲了敲:为什么?
这个意思不难理解,莹月跟着回答:我才用掉了一大笔。
她给出去的时候没犹豫,然而其实也是有点心疼的,所以她觉得她该学着赚钱了,不然这剩的一千多两看着多,坐吃山空起来,说不准哪天就吃没了。
方寒霄听了,挺有兴趣地去找了张纸,写着问她:那你打算怎么赚?
正想着,还没想好。莹月老实道,见方寒霄要写什么,忙道,你别教我,你帮我好多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方寒霄:
他本来没想教她,他跟着方老伯爷从前做的那些生意,根本不是教得了她的。
莹月还看他呢,眼神清澈又感激,这个眼神是令他感觉不错,可是她嘴上撇得清清的。
方寒霄丢下笔,往书案走去,他才拿纸时候看到了,那边上晾着一篇新文章,他拿了就走。
莹月莫名地追了两步:哎?
方寒霄步子大,几步就出院门了,莹月追之不及,只好在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干什么呀?
答案不多久有了,方寒霄很快去而复返,把文章还给了她,同时附赠一张银票,面额非常熟悉。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丫头,声音清脆地传话:老伯爷说了,请大奶奶潜心读书做文章,不要不务正业,去想那铜臭赢利之事。
说完行了礼走了。
莹月呆滞着,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方寒霄慢条斯理地错过她,进了屋里不要麻烦他?
呵。
第48章
没钱很烦恼,可是有钱并且钱来得太容易,这感觉也不怎么美妙。
莹月就很无奈地走回去,向方寒霄道:我不能要这个,像我们合伙骗老伯爷银子一样。
方寒霄仰在椅子里,手臂伸得长长的,龙飞凤舞地写:他乐意。
莹月道:怎么叫乐意呢,我们还是还给他吧?
方寒霄:那你去。
莹月犹豫了一会儿,叫她一个人去面对方老伯爷她还是有点怯意的,不过她看看摆在桌上的新银票,终究烫手的念头压过了怯意,她咬咬唇,鼓起勇气伸手去拿被连银票一起按住。
方寒霄一手按着她,一手写:你要不怕再多一张回来,你就去吧。
莹月:?!
她都惊了,脱口道,你们家到底多有钱啊。
她的惊叹太朴素,方寒霄勾起嘴角,写:没有,一般人家。
莹月被这个一般人家折服了,闷了片刻,没话可答,只能道:好吧,你说一般就一般罢。
她穿着湖水绿的衫子,方寒霄松开她的手,倒回椅子里打量了她两眼,发现进入盛夏以后,别人苦夏都会变得消瘦一点,她没有,还是圆润着,脸颊嘟嘟的,肤色雪白里透着淡粉,连眼睛都更水汪了一点,感觉上就是把自己养得很好。
天天这么闲着,不干活也不好。
方寒霄想着,写:你来给我捶捶肩。
莹月站着愣了一下,道,你肩膀酸吗?我不太会,要是捶疼了你,你告诉我。
她就听话站到方寒霄身后去,提起两个拳头来,左一下右一下地敲在他肩膀上。
反而是方寒霄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肩膀先下意识紧了一下,莹月感觉敲在铁板上一样,还感叹了一句:你累得不轻呀。
方寒霄想了想,也没错,他现在说不了话,天天都是跟人笔谈,胳膊肩膀总是在动,可不是累得不轻嘛。
他就心安理得地又放松开来了。
莹月给他捶了一会,则感觉到手底下的筋骨没那么硬了,也还蛮有成就感的,她本来以为她不擅长干这个来着。就再接再厉地咚咚咚捶起来。
方寒霄惬意地舒着长腿,并且觉得他有点吃亏怎么之前从来没想起过呢。
莹月这时想起跟他汇报了一句:福全把银票给我二姐姐的丫头了,应该会顺利到二姐姐手里。
方寒霄对这个不关心,微微点了下头就算回应了。
莹月也不响了,专注地又替他捶了一会,她是有在练字的人,腕力不算大,但很持久,干这点活干再久也不会累的。
屋子里很安静莹月觉得自己在很单纯地帮忙方寒霄解乏,别人可不这样想,丫头们早都很识趣地躲开了,方寒霄在这安闲气氛中,脑子里不由又开始过起薛嘉言之前说的话来。
诸王的争斗是越发激烈起来了。
可形势仍旧算是不明朗。
不明朗好,不明朗,他才仍旧有拨云见日的时间。
纷杂交错的信息从他脑中一样样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关键点上:是时候,让皇帝知道一点隆昌侯与潞王的勾当了。
没有证据,不过不要紧,有一种人风闻奏事就可以。风闻奏事不足以搞走隆昌侯也搞不下台潞王,可是,可以将潞王快要上扬的优势重新压下去。
咕噜。
等他想定了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身后好像响过一点动静。
他转过头。
莹月本来想装没事的,目光跟他对上,装不出来,脸红了:那个,你饿了吗?我有一点点。
方寒霄当场就笑出来了,肚子都咕咕叫了,还一点点。
她可真会含蓄。
莹月被他笑的,红着脸给自己辩解:天都快黑了呀,我饿了很正常的。
方寒霄点头:嗯,正常。
他一个字没说,可是就一个简单的点头动作都充满了调侃之意,莹月真不知道他怎样办到的,索性也不跟他说话了,转头到外面找丫头让拿饭去。
饭其实已经拿来了,不过屋里那样,没人进来打搅而已,现在莹月出来要,丫头们就鱼贯而入,掌灯的掌灯,摆饭的摆饭,很快把都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