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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干过跟踪人的事,可明知道薛珍儿去干什么,再叫她回去坐着,她也坐不住,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发急,发闷。
石楠点头:走!
三个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当下玉簪仍旧留守在这里,石楠跟着莹月往游廊的出口走。
薛珍儿没怎么避人,今日客人太多,隆昌侯府动用的下人们也多,避不开,她也就没费这功夫。
这方便了莹月的尾随,她一边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如果被发现了,她就说她只是随便出来逛逛,这不是薛家,她愿意怎么逛,薛珍儿也管不着她,一边渐渐留意到,薛珍儿的方向是在一直往外边走。
添锦楼不在后宅深处,更近于外院,走没多远,已经看得见二门了。
莹月紧张起来再往外都是男客了,还姓方,这个范围进一步缩小,她几乎不可能弄错了。
路上人来人往,薛珍儿也没注意到后面缀上了跟踪的,她比莹月大胆得多,绕过影壁就出了二门。
莹月再跟了几步,倒是有点打退堂鼓了。
薛珍儿要是当面找她麻烦,她半点不怯,可有道理跟她吵,可薛珍儿没这么做,而是背过身弄别的花招,连带着她也得暗暗地行事,她不习惯,还生出来些羞愧,感觉自己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薛珍儿就是来找方寒霄,又怎么样呢,她跟出来,看见了也不能做什么。
她还能管得着方寒霄不成。他现在待她不错,是他愿意这么做,她哪里真有本事左右到他。
这么一想,莹月有点丧气了,觉得自己追出来的举动都很蠢,再回想一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跟中邪似的。
我们回去吧。她拉一拉石楠。
石楠本身的脚步已经停住了,正勾着头往外望,闻言随口道:啊?
回去吧。莹月又拉她。
回去干嘛?奶奶,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大爷?
一听此言,莹月瞬间转头,也不记得自己说要走的话了,顺着石楠的目光往前方努力张望。
她们此时身处二门外的一条过道里,薛珍儿已经出了过道,外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前庭,前庭左边建有三间大屋,周围植树栽花,风景十分优美。
莹月看时,只见薛珍儿直冲着屋侧树下的一个人而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莹月:
她好生气,气得掉头就走!
石楠还在努力分辨那边的人,抽空里忙回头叫她:奶奶,奶奶,好像真的是大爷,我们为什么要走呀!
她见莹月不停,只得奔回来拉她,莹月甩开她的手,脚步咚咚继续往回走:不走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她不要看了,看一眼就够她不高兴了!
石楠着急又茫然地:奶奶,那个大姑奶奶上去就拉扯我们大爷
她顿住了,因为看见莹月把耳朵捂上了。
她转成了哭笑不得,她本不畏惧莹月,把莹月的一边胳膊拉下来,摇晃着她:奶奶,你不看也不听,那我们出来干什么呀。
本来她也很生气的,可是莹月少有地反应这么大,倒把她的生气盖过去了,她倒过来要劝她。
莹月哼道:我出来犯蠢。
蠢透了,她为什么要出来给自己找气生,在里面听听戏多好。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大,心里泛上来的整个心态都是极陌生的,独占欲这种东西,她此前从未生出过,因为属于她的东西本也不多。
这跟别人动了她最宝贝的书都不一样,她虽然心疼书,但别人真问她借,她也是能勉强借一借的。
石楠直眨巴着眼她已经顾不上管薛珍儿的举动了,她还从来不知道,她家软面团一样的奶奶在醋劲上居然是这么大的。
奶奶,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薛家那大姑奶奶是个寡妇,大爷肯定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的,都是她自己瞎做梦。
石楠说着,又走回去往那方向偷瞄了一眼,回头道:真的,我没说错,大爷离她远远的了。
莹月心里舒服了一点点,但是想起刚才那一幕,更多的还是别扭:真没关系,他怎么不在席上等开宴,要走来这里呀。
她这一问也是有道理的,这里离着二门很近了,方寒霄照理是不该走过来。就好像薛珍儿不应该出来一样。
石楠一听,也没话可答了,只能坚持着道:大爷就算有了外心,也不至于看上她吧。
这句话莹月听得并不高兴,看不上薛珍儿,那也有可能看上别人,被别人扑上去拉扯,一想,她就又要走了。
她不想呆在这里,走远点,她觉得她心里还好受点,在这里想到刚才那个画面,她眼睛都疼。
石楠倒还想再观察观察,但见她都走出去一段了,她在原地跺了跺脚,没法,只好抛下那边,撵上她去。
她这会几乎是一点不生气了,一边紧跟着莹月走,一边想笑:奶奶,我们从前劝你把紧些大爷,你不乐意听,现在好了,大爷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气鼓鼓的,原来从前都是装出来的大方?
她忍不住打趣了莹月一句。
莹月板着脸道:我没装。
不过,现在又不是从前了。
从前薛珍儿当面拦她,说她配不上方寒霄,她转头就把她忘了,一点没觉得怎么样。
因为从前方寒霄也没对她好。
他不对她好的时候,对谁好她都无所谓,可是他开始对她好了,那她就不喜欢他再对别人也这样好了。
第65章
薛珍儿扑上来的时候,方寒霄有一瞬的惊愕乃至愣住。
这是隆昌侯的书房附近,虽然暂时没别人过来,比别处显得清静,但光天化日,仍然随时会为人所见,薛珍儿如此大胆到有点癫狂的地步,是连他都出乎意料的。
衣袖被扯住的同时他就甩手后退,同时余光一瞥数十步外的方寒诚,果然,他已经被惊动了,看过来的目光炯炯,与他在半空中相碰之后,迅速浮上了发现什么耸动丑闻般的兴奋,脚下快步向他靠近。
徐尚宣暂没注意到方寒诚,只是看着薛珍儿张大了嘴,又看看方寒霄:妹夫,你你跟有夫之妇有染不太好吧?
薛珍儿嫁过一回,梳的是妇人发髻,她能出来做客,已是出了夫孝,穿着上都是正常打扮,看不出寡居状态,所以徐尚宣有这一问。
方寒霄没空理他,往后又退两步,退到薛珍儿伸长手臂也够不着他的位置。
她就不是有夫之妇,他也不能跟她有所牵连,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照理,薛珍儿该比他顾虑得多,不知今日却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不是方寒霄有意骂她,他被扯了一下袖子,还不至于生出多大火气,纯就是真这么想的。
徐尚宣不傻,虽未得到解释,但见他避嫌避得这么坚决,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