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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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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月很有眼色,马上给自己找了活干:妾身服侍王爷用药。
    她就回身向丫头拿药碗,丫头愣了一下,未敢争夺,药碗轻易就到了惜月手中。
    延平郡王眼见这一幕发生,用力地,瞪了丫头一眼。
    丫头药碗被抢走,本有点不知所措,再被主子一瞪,更添慌乱,但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郡王不愿意,那也没出声阻止呀。只得傻站着。
    惜月端着药碗回过身来。
    延平郡王忙收回了目光。
    他眼看着惜月一步步走近,声音有点紧绷地道:这药好像有些烫。
    惜月走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羞涩地道:王爷放心,妾身不会烫着王爷的。
    她舀起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吹了两口,才慢慢送到了延平郡王嘴边。
    延平郡王:
    这样的药先前已送进来过一碗,被他指使贴身伺候的内侍倒到多宝阁上摆着的盆景里面去了。
    但这样的事不能当着惜月干。他放惜月进来,是有一点想成佳话的意思,惜月与他已算夫妻,能主动揭了盖头来服侍他,是识大体,也是贤良淑德,这些优点同样能给他加分。
    不过他还不能这么快就信任惜月,他所谓伤的真相,就不能暴露在她面前。
    那这碗苦药他就只能捏着鼻子咽下去了。
    延平郡王困难地张开了嘴。
    噗!
    破太医,庸医,给他开的什么玩意儿!
    苦得简直无法形容,他一滴都咽不下去,才含到嘴里就全喷了出去。
    惜月着急,忙从袖子里扯出手帕来替他擦拭,又道歉:王爷,都是妾身手笨,服侍不周。
    延平郡王呛咳了好几声,终于缓过气来,非常勉强地伏在枕边道:不怪你。
    他怀疑那个太医看出来他装病,有意给他开苦药打击报复他!
    他这个念头刚转完,一勺新的药汁又伸到他嘴边。
    延平郡王用尽力气,脑中又用大业来鼓舞自己,终于逼迫自己再度张开了嘴。
    这一口药汁,先苦到他嘴里,然后顺着喉咙下去,苦到他心间,胃里,最终让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往外飘着苦味。
    有蜜饯吗?去给王爷拿些蜜饯来。
    第一口惜月以为是她没喂好呛着了延平郡王,但第二口下去,眼看延平郡王喝是喝下去了,但眉毛眼睛都皱成了包子褶,惜月就明白过来了,转头问那丫头。
    啊?哦。丫头应着,却不走,而是去看延平郡王。她才让瞪过一眼,这下必得要得主子的吩咐才敢行事了。
    男人喝药配蜜饯非常没有气魄,但这破药实在太苦了,简直就是一碗黄连汁,延平郡王无法忍受,默认了惜月的话,谁知丫头却毫无眼色,居然还傻戳在那里,气得延平郡王当即又瞪她一眼。
    丫头委屈蹲身:奴婢去找一找。
    她转身出去了。
    惜月端着药碗暂时矜持地站到了一旁。
    延平郡王去看她,毕竟娶回来做妻子了,他想把她的相貌看得再仔细些,但只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把目光移开看到那药碗他脑壳疼。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的,很快又很急切。
    惜月以为丫头这么快找到了蜜饯回来,一转头,只见帘子一甩,进来的却是个内侍。
    内侍二十来岁,挺年轻,没抬头,站在帘子边从怀里往外扒拉东西,他手脚很利落,很快扒拉出两只油纸包着的热腾腾又香喷喷的大鸡腿。
    王爷你看!
    他一抬头,跟惜月目光对上,卡住了。
    他是延平郡王的心腹内侍吉全,惜月没成礼,他还没见过她,但惜月的喜裳凤冠很有辨识度,他马上猜到了惜月是谁。
    他眼角斜着,目光飘啊飘,飘到了延平郡王那边。
    延平郡王面无表情,然而目光十分可怕地瞪着他。
    王爷!吉全兴高采烈地重新举起鸡腿,对着床榻的方向道:这是厨房一个大娘送给我吃的,怕我办差太忙没空吃饭,王爷看,多肥美的大鸡腿!
    确实,肥美。
    延平郡王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了四个字,感受着自己喉间满满的苦味,在霸道飘散开的肉香味中,不堪忍受地闭上了眼:你吃去吧。
    是!吉全响亮地应着声,又很关切地道,王爷,我问了厨房,王爷的清粥已经熬上了,等王爷喝了药,药性发散一会儿,正好可以赶上吃粥。
    延平郡王听到清粥两个字,完全没有睁眼的力气,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打搅王爷了,我再去厨房看着,一会清粥好了,我就给王爷送来。
    吉全抱着两个大鸡腿出去了。
    丫头这时正好进来,手里捧着一小碟蜜饯。
    鸡腿没了,留下来的只有苦药和聊胜于无的蜜饯,以及一想起来就毫无胃口的过会儿的清粥。
    延平郡王看着又一勺向他伸过来的药汁,虚弱地觉得,他好像真要生病了。
    **
    郡王的昏礼,没人敢于闹事,虽然因延平郡王坠马而生出了一些小混乱,郡王本人且不能出面待客,但大致来说,外面的喜宴还是顺利地进行了,时辰渐晚,宴罢之后,客人一波波散去。
    莹月给惜月出了那个主意,自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最坏,不过延平郡王不愿意让惜月进去,叫她回去新房而已。不过,能不能往好的方面奏效,她就不是很有谱了。
    回府的路上,她把这个悄悄和方寒霄说了,想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方寒霄听完,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马车壁角上挂着一盏灯,灯光微黄,随车轮的行进晃动,莹月不能完全分辨清楚他的表情,见他这样,有点怕了:怎么了,我不应该让二姐姐这么做吗?我不会害了她吧?
    方寒霄回过神来摇了下头,然后
    他无声地大笑起来。
    笑得十分厉害,笑过一阵之后,他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
    莹月被笑得有点恼:你笑什么,到底对不对嘛。
    方寒霄又冲她点头,非常赞赏地。
    对,怎么不对,对极了!
    他乐了一路,至于个中原因,他回到府里洗浴过后,与莹月上了床榻,才说与她听。
    你说你这个姐姐厉害,最好,她再厉害些,延平郡王才是求仁得仁。方寒霄低声说着,又笑了。
    他实在觉得很可乐,延平郡王这是活脱脱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怕他今晚上不放惜月进去,明天总是要见,他养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新婚妻子要来服侍他,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拒绝不了,他就得承担自己装病的后果。
    病人的日常起居饮食,与常人当然是不一样的,他舍不得出血,给自己硬凹了个呕吐的症状,好好的都想吐了,那闻到大鱼大肉的味道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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