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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肆夭瞪圆了眼,拼命地给程未晚使眼色。
刚刚他只是把双臂搭在程未晚的脖子上就收到了孟先觉的警告,还打闹?
程未晚,我看你是真的想让我死。
凌肆夭,危。
可程未晚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盯着孟先觉,有点心虚。
孟先觉对程未晚并没表露出什么不满,他只轻轻颔首,随后便探头向外,对正在赶车的乌重嘱咐了几句,随后,便收起长刀,双手握住小暖炉,寻了个地方,稳当地坐了下来。
孟先觉一在这,他连一个大气也不敢出,时不时还要遭到孟先觉的冷眼凝视,他心脏受不了,便低下头,附在程未晚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抵是关于程未晚还病着,要多注意休息之类的话后,便哆哆嗦嗦地抬头。
却在抬头的这一瞬间,又看见孟先觉凝视着他。
凌肆夭险些心梗,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仇什么怨”,然后又尽量绕着孟先觉走,绕了一个大圈,才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事到如今,凌肆夭还是沦落到了出去赶车的地步。
程未晚望着凌肆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半晌,才道:“他似乎很怕你。”
孟先觉低头,藏去眼中凶光,低声道:“除了你,其他人都怕我。”
孟先觉又抬头,与程未晚故意打量他的目光对上。
程未晚仔细注视着他,发现孟先觉的双眉与眼睛之间的距离很短,眉毛在压着眼睛,这样无端就会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错觉,但程未晚认真望进他的眼睛的时候,就会看到,孟先觉眼中是有光的。
那种光恰似浓沉黑夜之中的柔和月光,温润且拥有力量。
若是程未晚不知道孟先觉在原著中是一个怎样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他几乎快要相信了孟先觉这种无害的伪装。
程未晚低声笑:“刚才你都吓走了凌肆夭,现在就别假装纯良了吧?”
孟先觉被拆穿也不觉尴尬,他轻笑:“晚晚,我只对你如此。”
程未晚倒觉得此时轻松许多,他整个身体绷着的劲骤然消了,用胳膊撑着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孟先觉,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孟先觉冷静而淡然。
良久,他道:“记得。”
孟先觉话音落下,程未晚突然觉得自己左臂上有些痒,他惊讶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袖子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耸一耸的,他掀开袖子,只见自己左臂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根白色的布条,那布条像一只小蛇一样,渐渐苏醒,随后小白布条原本绕紧的身体一点一点松了,头部弯下一小节,亲昵地蹭着程未晚的手腕。
程未晚:“……”
他艰难地看向孟先觉,有些激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孟先觉低笑:“晚晚,听我说好吗。”
天麓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流传一个消息。
孟先觉大逆不道,欺下犯上,重伤同门师弟,甚至杀入天门,罔顾人伦,竟要对他的恩师玄微出手,所幸玄微早已预料这孽徒会心怀不轨,因此在连珠峰上设下重重防护,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后孟先觉果然闯入天门,重伤许多弟子,重岳一怒之下摘了孟先觉三圣之首的封号,转而赐予章成灿“风拢朗月”。
三圣依旧是有三人,但那位雾锁横江,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式。
听说鹤隐蓝山秦如妙对这个结果颇为不满,欲要和重岳理论,只是重岳以诸事缠身为由,拒绝了秦如妙的求见。
只是,天麓修者千千万万,除一个秦如妙,竟无人再替孟先觉说话求情了。
如今,那个天才孟先觉,永远蒙尘,永远地跌进尘埃里,成为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鬼修”。
孟先觉声调平淡地为程未晚讲着这些事,眸光平静,仿佛完全在叙述另外一个人的事。
程未晚看着孟先觉那副样子,心中隐隐在疼。
“那你,可曾有想过去证明?”
孟先觉对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他轻轻摇头:“他们需要这样作恶多端的‘我’,真正的‘我’是是什么样子反而不重要,时间的前进,历史的书写,总是需要有人来做恶人。”
程未晚抿唇,无法劝他什么。
他知道,就算孟先觉要去证明自己并没有去做哪些龌龊的事情,这个声音也会淹没在无边的骂声之中。
孟先觉鬼修是真。
这一条,就足以将他打入地狱。
在以剑为尊的天麓,剑道以外的路,就是歪门邪道。
程未晚忽然心疼起眼前这个半大的青年来。
到此,孟先觉才进入正题,他眼神之中氤氲着蒙蒙的水雾,沉声道:“赤金兽,它曾想置我于死地。”
本来是抱着看戏态度,想听孟先觉怎么含混过关的程未晚:“……”
还有这么一层呢?
程未晚渐渐收敛了那点玩闹的心思,他静下来,看向孟先觉,道:“为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先觉出生的时候,赤金兽还是冰封在雪原里面的,赤金兽不该与他有任何交集。
而且那时有他在旁守候,他有信心,他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的。
孟先觉垂眸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年纪还小,还在孟家,族人对我再三叮嘱,不许靠近孟家禁地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