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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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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头总感觉英俊吃的少,是因为对他的手艺不满,所以心里憋着气儿,这点阿弦自然不知。
    两人在堂屋里吃了饭,老朱头便问阿弦今日在欧家的经过,并说外间已经传到沸沸扬扬。
    老朱头道:今儿来吃饭和打路上经过的人,都在说招县的事儿,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生怕你出事。
    阿弦道:怕什么?我是跟着袁大人去的,有他在,一定万事大吉。
    老朱头不禁笑起来:这话倒是真的,你可知道现在整个豳州叫他什么?混世魔王!不过更多的老百姓们却觉着他是好的,至少比先前的官吏都好,并没官官相护,敢拿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开刀,这倒好,又弄了一个欧家,以后这名声肯定要飞到天上去。
    阿弦道:我听说是薛大元帅调袁大人来豳州的,大元帅实在英明,豳州这地方,也只有袁大人这般的官员才能镇住。
    阿弦本不愿再提欧家的事,但说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就把欧老夫人如何作孽,欧家跟当地的众生相,以及那小女鬼芳姑等都说了。
    老朱头默然听到最后,神qíng有些恍惚:原来是这样的,这可真是qiáng中自有qiáng中手呀。
    阿弦只当他是在感叹袁恕己所做,便道:可不是么?伯伯你瞧,这样极恶的行径,还有人替她们开脱呢,如果换了第二个官员,只怕就真的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仍是饶恕那老太婆了,但是袁大人不同当时我听着他叱骂那些无耻之徒,心里就像是涨cháo一样,又像是烧着一团火。
    老朱头回过神来,微笑着低声道:这倒是,恶人须得恶人磨。袁大人倒是一把锋利的好刀,只不过
    阿弦道:不过怎么?
    老朱头道: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事,丝毫也不收敛,只怕这名头很快就要传扬出去,还不知是好是歹呢。
    阿弦道:什么是好是歹?袁大人又没做错什么,相反,他做的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老朱头道:你觉着是好事,只怕有的人不这样觉着。
    阿弦道:谁不这样觉着?难道是跟今日求qíng那些人一帮的?
    老朱头笑笑:好了,我不过随口胡说了一句,你就认真起来了。横竖你只是个小兵,如今既然调到府衙了,姑且就跟着刺史大人厮混就是了,但有一件儿,以后这种凶险的事儿你少掺和,安安分分地领你每月的俸银就是了,别的半点也不许沾手,听见了?
    阿弦不答,老朱头喝道:听见了没有?
    阿弦只得道:听见了。
    老朱头横她一眼:手臂上的伤可还没好呢,谁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请了个镇宅在家里头,还指望着你比先前好过些呢,别再给我生事!
    阿弦方嘿嘿笑道:镇宅?她回头看一眼东屋:伯伯,这说法好似也没错儿啊。
    老朱头看她笑得欢喜,自己也忍不住笑:可不就是镇宅么?每天好茶好饭百年的上好参汤伺候着,就差高高地供起来每日烧香拜拜了,他比那神龛里的菩萨还受用呢。
    初夏夜。
    里间儿的窗户被悄悄地打开,外头传来的夜间种种声响更清晰了,深巷里的犬吠,老树中的栖鸟忽然一阵闹喳喳地叫,树底下的糙虫也爬出来,放胆鸣唱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难以形容的气息,陌生之极。
    月光从窗fèng中透进,温柔小心地洒在英俊的脸上,他的双眼睁着,却仍看不见日夜,只从虫儿自在的鸣叫里知道,已经深夜。
    阿弦睡在堂屋,本来老朱头想让她睡自己房里,他睡堂屋,阿弦坚持不肯,幸而如今已经不是寒冬腊月,两张凳子拼起来,垫上一chuáng褥子,阿弦生得又纤瘦,倒也可以凑合。
    因白日劳累,阿弦很快睡着了,但是脑中却不时闪过在招县的种种残片。
    正有些心神不宁,场景忽地转变,平地一阵风沙卷起,天色骤然变暗。
    已至深夜,头顶一弯纤月,荒野孤寂,远处似有láng嚎声隐隐。
    嚓嚓响动,一道人影踉踉跄跄从荒漠中出现,行走间,不时发出叮叮当当地声响,细看,才看见他的双手跟脚上竟都戴着重重地铁链。
    他似乎受了重伤,走了十几步,猛地往前扑倒在地。
    有半刻钟时间,他动也不动,仿佛已经倒毙。
    浅浅的月影下,沙地忽然动了动,有一只小东西爬了出来。它大概是嗅到了味道,沙沙地爬过地面,向着这人而来。
    这是一只遍体乌黑的蝎子,是沙漠中最常见的小小杀手,带毒刺的尾巴卷起,像是不起眼的致命武器。
    它爬到这人身边儿,沿着腰线逡巡,仿佛在查看这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猎物,又像是在考虑从何处动手。
    正在它趾高气扬巡视的时候,那被风沙尘土打的看不出本色的手指忽然一动。
    蝎子好像察觉了危机,立刻做出反应,长尾一甩,毒刺猛地扎进了男子的手背!
    啊!阿弦惨叫了声,捂着手要坐起来。
    一瞬间忘了自己是在凳子上,身子才坐起,摇摇晃晃,向着地上栽了过去。
    幸而她反应迅速,一把抓住旁边的桌子稳住身形。
    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
    回过神来后,阿弦忙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背,左手的手背完好无损,摸了摸,却仿佛能感受那被毒蝎扎入的灼热刺痛感。
    阿弦咽了口唾沫,口gān的很。
    她缓缓下地,看一眼里屋,又退回来。到桌边儿倒了杯水润喉,才喝了口,就听见里屋一声闷哼。
    阿弦忙放下杯子,掀开帘子跑进去。
    炕上英俊侧卧着,身子不停发抖。
    阿弦上前扶住:阿叔!你怎么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阿弦发现英俊紧紧地捂着左手,额头上也亮晶晶地,他的鼻息很重喘息亦急,仿佛是在忍痛。
    阿弦愣了愣:阿叔,你做梦了!她握紧英俊的肩膀,摇了两下,阿叔,阿叔!
    这还是阿弦第一次看见男子痛苦不堪的模样。
    不管是在雪谷初遇,还是带他回家,虽然他一只脚早踏进鬼门关,qíng形恶劣之极,但他始终都极平静淡然,仿佛生死对他来说都毫无关系。
    阿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身上又遭遇了些什么,奇怪的是,只要靠近他,她心里就会安详喜悦,百鬼俱消,所以纵然他病弱将死,身份成谜,在阿弦眼中,却俨然救星,如同神佛一样。
    可他并非神佛,他或许可以让别人生宁静安详之心,但自身背负之痛,却无法解释。
    阿弦一愣,看着他发抖的模样,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没事啦,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已经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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