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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沉默,继而道:我什么也不想了,只想跟伯伯在一起。
老朱头道:伯伯始终都跟你在一起,阿弦所做的任何事,伯伯都知道正因为这样,阿弦才要更努力,这样伯伯才会欣慰,你是我拉扯大的孩子,是这样出色的孩子,谁也比不上。
阿弦听着听着,眼泪甩掉后又涌出来,好像也连接了huáng河或者扬子江,如此无穷无尽。
老朱头抚过她的脸:答应我,好好地回去,做你要做的事,要好好的,莫要辜负。
阿弦恐惧起来,就仿佛再一次将生离死别一样,忙用力将老朱头抱紧:不,我不回去了。我要伯伯。
老朱头手忙脚乱将她推开,阿弦却如八爪鱼一样执着,无可奈何,老朱头喝道:你难道忘了你这次往江南去的誓言了?你救了范县的百姓,那江南的那些在水火中挣扎的xing命呢?
阿弦一愣: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他们还会派别人去的,让别人去就好了!
老朱头将勺子挥了挥,叫道:我不想看别人,我只想看我的阿弦!
阿弦圆睁双眼,眼中的泪像是软软的水晶闪动:伯伯
老朱头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双臂慢慢放下,他抬手在阿弦头顶抚过:伯伯知道扔下你在那边儿,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但是阿弦却并没有让伯伯失望,你一路做的那些事,让伯伯很骄傲乖阿弦,听话,好好地回去,虽然也许将来还会吃更多苦楚,可毕竟也有苦尽甘来的时候,相信伯伯好么?将来会有人比伯伯更疼你,更加周全地爱护阿弦。
我不要别人,只要伯伯!阿弦大哭。
正在这会儿,空中忽然传来锁链声响。
老朱头脸色一变,旁边孟婆道:快去右河!
老朱头焦急道:还没有接引人,贸然还魂是会出错的!
孟婆含笑:她有的。
老朱头一怔,顺着她的目光垂眸,却见阿弦心口处竟隐隐透出一抹微光,老朱头一惊又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我糊涂了。
也不管阿弦且正糊涂着,拽住她撒腿就跑。
空中的锁链声音越发急促,而且越来越近,老朱头叫道:勾魂死人脸,你再紧追不放,下次就别想吃我做的琉璃水晶糕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铁链声有些停顿。
老朱头已拉着阿弦来到右边河上,这一侧却跟阿弦所见的那边不同,河水滔滔,并没有那些沉浮翻腾的冤魂。
阿弦道:伯伯,铁链为什么要追我,是要把我捉回去惩罚么?
有伯伯在,谁敢罚阿弦?老朱头一挥手中的勺子,我不给他们做饭吃啦。
阿弦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也破涕为笑。
老朱头终于又看见她烂漫的笑脸,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叹道:这才是我的好阿弦呐,伯伯最喜欢看你笑,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阿弦嘿嘿又笑了声,忽地觉着胸口有些发热。
老朱头瞥了眼,笑眯眯道:成了,英俊在叫你呢。
阿弦一愣:阿叔?
两人对答间,空中锁链的响动又起,且来的更急了似的,老朱头气的才要出声,却忽见有淡淡数点金光从阿弦怀中飞出。
金光对上铁链,发出铿锵地撞击声响,光芒缠绕,像是将锁链困在原处。
阿弦惊疑,举手按在胸口:怎么了?
老朱头回头看着那金光阻住铁链,叹道:原来他对你
并未出口,却又有些欣慰之意,复对阿弦道:这样你还不回去么?
阿弦才要回答,老朱头的手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推!
猝不及防,阿弦身子往后倒仰,双脚踏空:伯伯?!
阿弦厉声惊叫,无法相信!
但身体仍是流星般往后坠落。
圆睁的双眸中,倒映出那令她无比眷恋的人。
阿弦记得,莫要辜负老朱头挥舞着勺子,脸上仍是那样温暖关切的笑,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伯伯!阿弦拼尽全力,大叫一声,身体坠入长河,冰冷的huáng泉水迅速将她拥住。
长安,崔府。
秋夜,近冬,夜寒露重,连虫鸣都不闻半声。
虎山里,逢生咻咻低吼,来回焦躁地踱步,不时地扑到栏杆上,bào躁般抓挠。
虎奴们立在外头观望,几度呵斥,都无法令逢生安静下来,众人窃窃不安,不知逢生今夜为何如此反常。
忽然,逢生几个起落,虎跃到虎山最高处,向着前方嗷地长啸一声!
当夜,不仅是整个崔府,几乎半个长安城,都听见了这声雄浑震彻的虎啸。
就在逢生长啸之时,书房。
啊!
原本伏在桌上的崔晔猛地一震,整个人挺身坐起,双臂无意横扫,桌上的书册纷纷落地。
灯影下,他的脸如月下雪色,双眸却幽深如墨。
直直地看着前方,顷刻,噗地一声,崔晔口中喷出一股血箭,正落在前方的那凌乱跌落的几册书上。
第195章 心疼
江南道, 舒州。
桓彦范跟林侍郎两人,亲身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遭遇。
先是阿弦无端端病如山倒,且就在两人面前, 从前一刻活蹦乱跳, 到极快地奄奄一息。
期间桓彦范几乎将城中的大夫都捉了个遍,十个里头却有九个是说无治的。
到huáng昏降临的时候,阿弦的脸色已经明显可见地转做青色,在夜色中看着甚是骇人。
正桓彦范又揪了一个大夫进来, 那大夫一看脸色, 按捺着惊恐试探脉搏, 蓦地叫道:人已经死了, 这还要如何救治?
林侍郎在旁跟着试了试阿弦的鼻息,顿时双耳轰鸣, 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桓彦范将那大夫扔到一边,上前随着试了试,目光陡然直了, 这不可能!少年冷着脸, 眼中却透出了惊慌之色, 这不可能!
地上的玄影已经跳到榻上, 就趴在阿弦的身上, 不停地扒她的衣裳,用嘴去拱她的手。
桓彦范无法可想,索xing将阿弦抱起,叫道:十八弟, 小弦子!他惊慌失措,抬手在阿弦的脸上拍了两下,你快醒醒,醒来!
林侍郎听到少年有些沙哑的呼唤,总算回过神来:不要叫了。
像是在瞬间老了数岁,林侍郎有气无力道:毕竟是天有不测风云
那大夫立在门口,暗中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玄影汪汪地高叫数声。
同时,桓彦范发现怀中的阿弦身子猛地抽搐,像是鱼儿离水般挺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