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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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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颔首道:十八子的奏疏,贵在以民生为根本,为民着想。而为民着想,也自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太平安稳着想,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此时底下群臣们终于分清了风向,武三思心中暗暗懊恼。
    当初武后接到阿弦的奏疏之后三次摔了奏本,又命金吾卫立即将她拿下,武三思早就将这打听的清清楚楚,故而对他来说,这一次实在是一次大好时机,可以趁机将阿弦这个越来越入ròu的眼中钉除去。
    正因为自以为摸清了武后的心思,他才要迫不及待地在殿上推波助澜一把,没想到再一次不负众望地站错了队。
    武三思心中十分懊恼,同时有有些不甘的愤愤,心想:姑母啊姑母,你如果不想为难那十八子,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儿,我也好知道如何行事,为何每次都让我这般出丑。
    武三思当然不知,对武后而言,他的一言一行,早就在武后的意料之中,且她不屑跟武三思说明。
    一来,她不愿跟愚笨的人费心解释,第二,她也深知,就算没有武三思,朝堂上,也一定会倒向她早就预料的方向。
    果然,不负所望。
    退朝之后,满朝文武分作几堆往外而行,跟武三思抱团的几位,不免有些怨念:梁侯,你当初说皇后不喜十八子的奏疏,但今日明明不似这样?
    武三思脸皮极厚,输人不输阵地说道:众人皆知皇后原本是不喜的,只不过谁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呢。说着就瞥了崔晔那方一眼。
    而在崔晔身旁,并立的却是张柬之,许圉师,林侍郎跟袁恕己几人。
    其实非但武三思等人不解,就脸袁恕己跟许圉师、林侍郎也不明白。
    他们也早听说了皇后摔了奏疏的事,阿弦被下狱更是人尽皆知,且今日来,李姓诸王同样反对的回奏也陆续传入长安。
    所以明面上看来,武后的确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反对的立场上。
    今日在朝堂之上,就算崔晔同林侍郎也站了出来,但以武后果断坚决的xing格,倘若不同意,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此事。
    但最主要的,是高宗的态度。
    自从这位手腕了得的武媚成了皇后之后,不知不觉,高宗对她开始言听计从起来,甚至连废后都不敢宣之于口,因此还白白推出了一个上官仪。
    就算高宗列朝,但以他平素的言行来说,高宗的表态往往是在之前跟武后都已经沟通好了的qíng况下,也就是说,高宗能这样确凿无误旗帜鲜明地表示十八子的奏疏极好,也必然是在武后的首肯之下。
    所以两个人才能这样天衣无fèng地一唱一和,甚至将太宗陛下抬了出来。
    是以袁恕己等人不明白,武后的态度为什么竟做了如此南辕北辙似的转变。
    武三思向着这几个人投来愤而不甘目光的时候,许圉师正对崔晔提出了这个疑问。
    崔晔道:你们都错了。
    众人越发莫名。
    皇后原本就没有想要治阿弦的罪。崔晔沉声道,也就是说,皇后原本就觉着这份奏疏写得好。
    众人齐齐惊住,袁恕己先急着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觉着小弦子做的对,为何将她投入金吾卫大牢?
    张柬之毕竟老谋深算,即刻了悟:我明白皇后的意图了,她这样做,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是做给你我、尤其是各地的王爷们看的。
    崔晔微微一笑。
    女官本已足够引人瞩目,且朝野之中引发了许多非议,在这个风口làng尖上,偏又上了这一道惊世骇俗的奏疏。
    如果在这个时候,皇后旗帜鲜明地站出来表示同意,那么底下那些本来就仇视皇后任用女官的朝臣或者百姓,一定会先入为主地觉着皇后是在护短,任用女官本就破格逾矩,如今更要做出类似背弃祖宗规矩之举,那时候,一定骂声如cháo。
    而且对于各地诸王来说,假如削减用度是皇后大力赞同的,就如同高宗李治所说,只怕他们会齐心协力一跳三尺。
    在这所有发生之前,皇后先下手为qiáng,把阿弦投入大牢,又命人散播摔奏疏一事给众人营造一种皇后大怒,竭力反对的氛围
    在这种qíng况下,那些因为对女官跟皇后有恶感,本会立场坚定地站在反对削减一边儿的,如今见女官跟皇后对立起来,自然喜闻乐见。
    他们虽不至于大张旗鼓地宣布同意,那至少会含含糊糊地维持中立,坐山观虎斗,不至于让大多数人都齐心协力地站在对立面。
    所以今天这场朝堂上的争执便很有决定作用,崔晔带动之下,林侍郎也据理力争,关键时刻高宗把太宗皇帝抬出来,皇后随着敲一敲边鼓,群臣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盖章定论。
    许圉师叹道:想不到,皇后的用心竟如此之深
    袁恕己仍有不解:但皇后既然知道此事有益于天下,却故意囚禁小弦子,如今岂不是会让世人觉着她识人不明,白白担了个污名?
    崔晔道:这才是皇后的高明之处。阿弦是谁人提拔?
    袁恕己一震:当然是皇后。
    崔晔道:弟子若大有出息,世人会认为谁更高一筹?而且不管怎么样,大事已谐,已顺遂皇后心意而为。
    非但袁恕己,连许圉师林侍郎也都默然惊叹不已。
    林侍郎苦笑道:正因为听说了皇后因奏疏而大怒,我一时、一时惧怕竟不敢为小弦子出头说句公道话了,只是看天官站出来,这才忍不住幸好、幸好,不然的话以后这张老脸都不知往那搁了。
    几人或大笑,或莞尔。
    眼见出了宫门,各自作揖辞别,袁恕己牵住缰绳,问崔晔道:我要去接阿弦,你呢?
    崔晔顿了顿,道:吏部还有事,你且去吧。
    袁恕己有些意外:那好吧。
    眼见他翻身上马,崔晔收回视线,正yù上轿,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再看,袁恕己早策马跑的无影无踪了。
    崔晔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迫不及待。略一思忖,躬身上轿。
    且说桓彦范将殿上的qíng形略详细同阿弦说罢,又道:你呆在那龌龊地方,只怕身上不耐烦了,我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请你去吃顿好的,如何?
    阿弦道:这几日并没饿着我,也不曾难为,且虞姐姐他们必然担心
    桓彦范将她拉住:急什么,袁少卿当然会知会她。忽地又道:对了,你可见到陈基了?
    陈阿弦几乎没反应过来,一怔才问道:我在牢里怎么会见到他?
    桓彦范见她一无所知,便道:原来你当真不知,他已经升为武备郎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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