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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去后,武后召许圉师上前,两人说了片刻,武后忽地看见阿弦,因道:这里没事了,你也且去吧。
阿弦心头一宽,朝上礼拜,也退了出殿。
大明宫广阔无垠的殿阁顶上还带着未曾融化的积雪,雪中宫阙,越发如同九重仙人居住的所在。
但风也极大,刮在脸上,飒飒生疼。
阿弦心中因惦记着索元礼的事,极想要立刻告诉崔晔,但是耽搁了这样长的时间,他自然早就出宫去了,却不知去向哪里,是吏部,还是家中。
阿弦左顾右盼,一边急急穿过宽阔的廊下,又huáng雀般轻盈地跳下台阶,心中虽有一丝希冀追上他,却并不抱十分希望。
她如风般穿过麟德殿,从一条略微狭长的宫道往前,正要拐弯,一条手臂探了出来,将阿弦拦腰抱个正着,几乎让她双足离地。
阿弦以为遇袭,本能地举手挥落反击。
那人却仿佛早就料到,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顺势团在掌心。
手心是熟悉而让她贪恋的暖,阿弦回身,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猝不及防间,脚尖扫地,后背竟贴在了红墙之上,他却越发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俯身低头,便在那樱唇上吻落。
旁侧廊桥之下,盛放的梅树烁烁灿灿,芬芳扑鼻,枝桠间歇着两只huáng鸟,本正跳来跳去在啄梅心,见状忽然扑棱棱飞了起来。
阿弦受惊一挣,却又给崔晔环在怀中,朝服宽袖拢着,几乎将她小小地身影尽数遮住。
第226章 掌中美人
两名宫人并肩走过廊桥, 宫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忽然其中一人望着前方梅树下, 低低道:快瞧, 那是
旁边的内侍抬头看了眼,却见朵朵白梅灿灿,一道清雅出尘的身影若隐若现。
遂小声说道:那不是崔天官么?听说天后今日传他进宫, 这会儿大概是要出宫去了。
天官在这里做什么?
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两名内侍碰了碰肩膀, 仍旧目不斜视地垂首快步离去了。
阿弦躲在崔晔的怀中, 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听见两人脚步声远去,才用力推了他一把:阿叔!
崔晔轻轻地咳嗽了声, 面上流露极罕见地一丝赧颜之色, 然后有些刻意地转头看向旁侧:我们出宫去罢?
这几乎像是孩子式的耍赖。阿弦简直不敢相信:你
崔晔又咳了声, 这才扫了她一眼, 用一种无懈可击的语调哄劝似的说道:出去了再说好么?
阿弦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qíng。
出宫门后,两人上车。
其实经过方才那场突如其来,阿弦暗自赌气, 本不想跟他同车, 但是毕竟还有一件要紧大事, 也顾不得计较这些小事。
自出宫以来,崔晔都不曾主动开口。
阿弦瞥了他几次,终于忍不住道:阿叔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崔晔应了声,未曾看她。
阿弦道:给人看见了怎么办?
崔晔不答。
阿弦不满:你听见了没有?
崔晔笑道:自是听见了。
阿弦瞪着他,很觉疑惑,又有些愠恼:方才在皇后面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宫走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 在宫里咬了咬牙,并没有说下去,哼了声转开头去。
耳畔窸窸窣窣的声响,阿弦偷偷瞟了眼,却见他挪了过来。
幸而并没有做其他动作,只是垂眸道:莫要生气,以后不会了。
阿弦挑眉:真的不会了?
崔晔认真地沉思片刻,郑重道:放心,我会尽量自制。
阿弦匪夷所思地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意思?
崔晔手拢在唇边,似咳非咳,笑而不语。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阿弦决定不再跟他说这个不便启齿的话题,毕竟还有索元礼那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其实我先前去吏部找过阿叔。阿弦深吸了一口气,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几分。
嗯?崔晔有些疑惑,他当然知道阿弦的脾气,若非有什么要紧之事,绝不会唐突去吏部寻人:出了何事?
一想到那人的名字,心头顿时又涌动战栗起来。
阿弦双手又紧了紧:我、我今日去寻找蓝郎中回来的路上见着了一个人,我怀疑他就是在韶州害死了周国公的人,同时也就是、就是当初在羁縻州害阿叔的人。
崔晔在听到阿弦说敏之之事的时候,反应还算平常,只听到最后一句,身子在瞬间微微绷紧:是是么?
他并没有说是谁,而是说是么。
阿弦略觉古怪,却并未深思,只道:当时狄大人陪着我,他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梁侯身边的得力之人,名叫索元礼,是一名胡人。
崔晔凝眸,未曾言语。
阿弦见他竟无惊愕之色,疑惑道:阿叔可知道此人?
崔晔点头。
阿弦心头一动,惊疑jiāo加:总不会阿叔已经知道了?
崔晔默然。
阿弦的心越发跳的厉害:说话呀!却不等回答,又着急地抓住他的手:我认定那行凶恶徒就是索元礼,那他的背后之人一定是梁侯,而且当初括州刺史张勱那在朝中的靠山十有八九也是他,这人如此狠毒,暗害阿叔在前,又谋害了周国公,私底下还勾结外官,贪墨朝廷的救灾钱粮一定要尽快铲除才是
崔晔忽地探臂将阿弦拥入怀中。
阿弦呆了呆,就听崔晔轻声道:这件事,阿弦不要管好么?
阿弦用力一挣:阿叔说什么?
崔晔察觉她的惊恼之意,便道:正如你所说,我已经知道羁縻州的事有梁侯的影子,但是要铲除梁侯,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阿弦叫道:向陛下跟娘娘揭发他的罪行呀!
阿弦你听我说,崔晔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说道:处置梁侯容易,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梁侯是圣后的羽翼,尤其是现在周国公殒没,若在这个关头弹劾举报梁侯,圣后必然以为是针对武氏族人,事qíng的发展反而会适得其反。
阿弦屏住呼吸:别的不论,只是我方才所说的三件事,都足够武三思死上千百回了呀,难道皇后还会包庇他?
皇后是个决绝果断的xing子,杀伐决断,但是皇后现在所处的位子决定了她对事qíng的考量方向。
我,我不懂